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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金老問道:「上次給你講的話,你可曾向九娘提過?」

  桑魯歌說道:「我當時就向她說了,後來又問過好幾次。」

  金老雙目一閃,急切地問道:「她怎麼說?」

  桑魯歌顯得有些喪氣,低下了頭,說道:「姑婆不答應!」

  金老聞言霍然而怒,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床板,憤然地站了起來。

  桑魯歌似乎嚇了一跳,也緊跟著站了起來,不安地望著他。

  金老操著破銅般的嗓子,叫道:「媽的!她真當我怕了她?我如果不是為了當年的諾言,早他媽的拂袖而去了!」

  桑魯歌見他發這麼大的怒,在一旁也不敢接口,雙目跟著他的身子打轉,顯得很是焦急。

  金老又接著罵道:「這個老婆子,占山為王,越來越他媽脾氣怪,你去告訴她,不答應也得答應,否則我立時就走!」

  看樣子他似乎有不少積怨,這時一齊發洩了出來。

  他來回踱了兩步,又道:「聽說這幾天有人要進桑家堡,可是丁訝又來了?」

  古浪心中一動,忖道:「他也認識丁訝?」

  桑魯歌搖搖頭,說道:「不是丁老。」

  金老哼了一聲說道:「不是他是誰,我先告訴你,若是丁訝來了,你叫他來看看我,我有話要跟他說!」

  桑魯歌面上益顯焦急,說道:「金爺爺,真的不是丁老來,來的另有其人!」

  金老轉過了頭問道:「誰?除了他誰還敢進你們的皇宮內院?」

  桑魯歌面上一紅,說道:「金爺爺,你盡挖苦我們……來的是『春秋筆』下一代筆主!」

  金老似乎吃了一驚,說道:「怎麼,阿難子已經找到傳人了?」

  桑魯歌道:「是的!」

  金老走到了桑魯歌的面前,問道:「這一代筆主是什麼樣的人物?阿難子可是也要來?」

  桑魯歌道:「阿難子已經在青海坐化了!」

  金老啊了一聲,古浪忖道:「看樣子這金老在此一定住了很久了。」

  桑魯歌又道:「新的春秋筆主是個年輕人,名叫古浪,比我還小。」

  金老的眉頭一皺,自語道:「這麼年輕?想來他必定有些超人的地方,否則阿難子不會看上他!這就難怪了……」

  他說著,有意無意之間,目光向窗戶看來。

  當古浪及童石紅接觸到他閃亮的目光時,不禁都立時閉上了眼睛。

  這時又聽金老說道:「你回去吧!傳你功夫的事以後再談!」

  桑魯歌哀求著道:「金爺爺!這事又不能怪我,你不要把對姑婆的氣,出在我的身上……」

  話未說完,金老已道:「別說這麼多廢話,反正你們都姓桑,這總不是假的吧?」

  桑魯歌無可奈何,默默地站了一會,這才施禮而退,顯得怏怏然。

  等桑魯歌走遠之後,古浪心中忖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姓金的,看來大有來頭……」

  才想到這裡,便聽金老自語道:「外面的事變化可真不小,阿難子已然坐化了,真叫我慚愧呀!」

  古浪聞言忖道:「如此看來,他與阿難子倒像是早認識了……」

  想到這裡,便見金老對著窗戶,說道:「春秋筆主駕到,請到捨下一晤,不必在外面受風寒之苦了!」

  古浪大驚,這才知道金老早已發現了自己,不禁怔在那裡,不知進去好還是不進去好。

  金老又接口道:「不必多疑,我若與你為難,也不容你窺探這麼久了!」

  這時童石紅也向古浪示意,意思叫他進去,而自己留在室外。

  古浪忖道:「這樣也好,省得她一個姑娘家跟著我,叫我不好解釋!」

  他想到這裡,便道:「老前輩如不嫌擾,晚輩自當拜見!」

  金老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原是我邀你,怎麼嫌擾?前門未上,你快些進來吧!」

  古浪只好轉到了前面,推門而入。

  室內一團暖氣,古浪行了一禮,說道:「晚輩不能多留,少時有人望見了,有些不太方便……」

  金老搖手道:「不要緊!我這裡他們是不敢隨便來的!」

  他說著話,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古浪。

  他看到一個年輕健壯、英俊清秀的少年奇士!

  古浪穿著一件深黑色的長衫,足下是一雙薄底的軟靴,長身而立,劍眉飛揚,俊目揚輝,果然是天地間難得的英才。

  金老像是欣賞一幅古畫,又像是品玩奇珍異寶似的,把古浪由上望到下,仔細地看個不停。

  古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含笑道:「老前輩召喚,不知有何見教?」

  金老這才滿意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唔,阿難子果然慧眼獨具,能尋到你這等人才,『春秋筆』必可光耀於天下了!」

  古浪笑道:「老前輩過獎了!」

  金老坐在了床上,說道:「我一點也沒過獎,你坐下來!」

  古浪便坐在方才桑魯歌所坐的那張椅子上,面對著這個古怪的老人。

  古浪也趁此機會,仔細地打量他,只見他長得慈眉善目,面貌清秀,忖道:「他年輕的時候,必定是個英俊的男子!」

  這時金老已說道:「天這麼晚了,你到桑家堡來做什麼?」

  這句話問得古浪無言以對,支吾著說道:「這……」

  金老笑了笑,很快地接著說道:「可是桑九娘這個婆娘不肯見你?」

  古浪點了點頭,說道:「先師阿難子也曾說過,要見九娘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我先來看看!」

  金老點了點頭道:「阿難子叫你來,必然有些囑咐吧!他可曾提到什麼人可以助你?」

  古浪搖頭道:「沒有呀!」

  金老奇道:「這就怪了……他是怎麼交待的?」

  古浪心中奇怪,便把阿難子坐化前後的情形,大略地告訴了金老。

  金老笑道:「原來如此,他的遺謁你可曾都看過了?」

  一言提醒了古浪,這才想起,阿難子曾留下三封遺謁,第一封已經看過了。

  第二封遺謁,注明要自己到了此地後拆開,想不到竟忘記了。

  這時被金老一言提醒,古浪不禁出了一身汗水,忖道:「啊呀!我真該死!若是誤了事,那可怎麼辦!」

  金老笑道:「我與阿難子乃是數十年道義之交,你不必顧忌我,快拿出來看吧!」

  古浪還在猶豫不定,金老站了起來,由書架上取過一本書,翻出一頁,遞與古浪,笑道:「你看看這本書就放心了!」

  古浪接了過來,只見其中夾著一張白紙,由於時間過久,已經發黃。

  紙上寫的是:

  「旭光吾兄大鑒:

  昨日之晤快慰平生,兄之欲言未言者,弟已洞悉,所約之書必不爽言,來日自可證實,弟明日即返青海企求仙業,小成之日,即『春秋筆』出世之時!有我遺言著其拆謁。

  行程匆匆,不便面辭,再次把晤,當在九天以外,速來速來!

  弟 阿難子於亥子六月」

  古浪看罷,驚喜交集,按照時間算來,已是十年以前的事,但是筆跡蒼勁,果是阿難子所寫無疑。

  金老接過了書,笑道:「孽障!我為你延遲了飛升呢!」

  古浪連忙倒地而拜,金旭光含笑扶起,說道:「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古浪毫不遲疑,立時打開了小包,取出了阿難子的第二封遺謁。

  打開之後上寫:

  「字示古浪:

  桑九娘生性怪異,護犢尤甚,曾有允婚傳技之說,然余默察未來,你與桑姑娘無緣,則入桑家堡見桑九娘必多困擾,想已應驗。

  余有一老友金旭光,居於桑家堡西石屋,可助你成功,宜往見之!

  師字」

  古浪看過大喜過望,連忙捧與金旭光看,金旭光看罷,就著燈火燒了,笑道:「前天你就該來,我見你不來,以為阿難子誤算,準備明日離開此地呢!」

  古浪嚇了一跳,笑道:「好險!幸虧我今天趕來了!」

  金旭光突然向窗外望了一眼,說道:「剛才與你同來的是什麼人?」

  古浪面上一紅,說道:「是……是一個朋友!」

  心中忖道:「金老好厲害,他一眼就可看出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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