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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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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訝笑道:「這粒紅珠關係我最大,就是沒有辦法,我也要想出辦法的!」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接著又說道:「不過,在哈門陀這種人物身上施手腳,太困難了!」 才說到這裡,突然對古浪施了一下眼色。 古浪知道必有緣故,連忙收起焦急之容,而丁訝則又軟綿綿地靠到了樹上,低聲地呻吟著。 同時又以原先柔弱的聲調說道:「古兄弟,照這麼說,我的病很難治了?」 古浪知道必定來了外人,說不定是哈門陀,便裝著糊塗說道:「這很難說,不過你年紀太大,比較困難些!」 丁訝歎了一口氣,說道:「唉,好在我也不想長生不老,能拖幾年是幾年吧,但願到四川能夠找著我那孫兒,我死也瞑目了。」 古浪未曾接口,丁訝突道:「古兄弟,你母親留下的那粒紅珠子,倒是真好,能否給我玩賞一下?」 古浪知他言中之意,聞言很懊喪地說道:「那是先母留下惟一的一件紀念物,不料被我不慎遺失,真是痛心!」 丁訝接口道:「說不定被石明松拿去了。」 古浪歎了一口氣說道:「唉,他們怎麼竟把我當成了『春秋筆』的傳人?那粒紅珠對我是件無價之寶,對別人卻是一點用也沒有啊!」 丁訝扶著樹,站起來,搖了搖頭,說道:「唔,我真不明白你們這些會武功的人,我看你還是趁早退出江湖,找個小生意做做吧!」 他說著搖搖擺擺地走了兩步,又道:「天晚了,你扶我回去吧!」 古浪答應一聲,扶著丁訝慢慢地向回走去。 等到他們的人影,在這片林子裡消失之後,兩條灰影,閃電般射了出來。 他們正是石懷沙及穀小良! 石懷沙遙望著他們的去處,皺著一雙白眉,說道:「照我們這幾天跟蹤的情形看來,古浪似乎並無什麼可疑之處!」 穀小良只是沉思,石懷沙問道:「老穀,你在想什麼?」 穀小良答道:「我在想那個姓丁的老頭,莫非他只是一個平凡的人物麼?」 石懷沙接口道:「他看來是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不過我們還得慢慢觀察才能決定!」 穀小良接口道:「我看還是不要太死盯著他們,萬一不是他們,豈不把別的路線都放過了?」 石懷沙思索了一下,說道:「我們跟他到甘肅,到時再出面試試,如果仍然沒有結果,那就只好趕快去找別的線索了。」 穀小良點點頭道:「好!就這麼辦!」 說完之後,二人如脫弦之箭,飛馳而去。 在他們走後不久,「刷」的一聲輕響,又是一條淡影,平沙落雁般,由一株兩丈多高的大樹上落了下來。 待他身子站直後,看清了他竟是久未露面的琴先生! 他穿著一件葛黃的長袍,滿頭零亂白髮,風塵僕僕,右手仍然拿著那支竹笛。 他用右臂舞動大袖,拂去肩上的落葉,雙目如炬,注視著遠方。 良久,他低語道:「哼!這兩個老小子竟搭擋起來了!」 說過了這句話,他便倒背著手,來回地踱著步,似在沉思。 由他緊鎖的雙眉,和他面部的表情看來,可以看出他沒有想出什麼頭緒。 半晌,他又自語道:「這件事真個奇怪!阿難子豈會把『春秋筆』的下落,告訴這個不經人世的毛孩子?」 他搖了搖頭,似乎認為不可能,又道:「這個丁老頭也叫人費解,他若是會武功,絕不會逃過我的眼睛,由他眼睛看來,分明是平凡之人啊!」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自問自答,許久不得要領,最後搖了搖頭,回身向林中走去,很快地消失不見。 這一片寒林,立時又靜寂如死,連落葉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在一株合抱的大樹下,倚靠著一個白髮老人,他手中拿著一粒血紅的珠子。 他正是哈門陀,拿著古浪失去的那粒珠子,雙目平視,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良久,他不曾說過一句話,面上也沒有一絲表情,那粒紅珠不停地在他手中轉來轉去。 忽然,他霍地站了起來,把手中那粒紅珠舉在眼前,低聲地自語道:「小娃娃!我就要以這顆珠子來考驗你,若是弄鬼,那可是逼我開戒了!」 他搖搖晃晃而去,走得很慢,漸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意外的,丁訝卻在另一株樹後出現,他臉上掛著一絲狡笑,自語道:「果然在你手中……我自有辦法!」 這一夜很平靜地過去了,晨起之後,丁訝的病勢似乎更壞,不住地喘哮,但在吃了一粒藥之後,就又恢復了正常。 古浪這才知道,他雖有一身不可思議的武功,但是這身重疾卻是真的。 丁訝喘息著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吧?」 古浪關切地說道:「丁老,我看你的病不輕,是不是要多休息一下?」 丁訝搖了搖頭,苦笑道:「咳,這病是不治之症,我已經活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了,只望在死之前,能見她一面……」 說著不住地搖頭,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古浪雖然不知道他與桑九娘之間有什麼關係,但是也感到非常難過。 丁訝呆呆地發了一陣怔,突然站起來,說道:「走吧!今天要趕不少路呢!」 古浪這才喚來了樵子,打發了宿費,二人一馬,浴著寒涼的曉風,向前方一片遠林馳去。 丁訝在馬上低聲笑道:「這群老小子也夠辛苦了!」 古浪心中一驚,問道:「他們還跟著我們嗎?」 丁訝點了點頭,古浪又道:「有哪些人?」 丁訝一笑把聲音壓得更低,說道:「有石懷沙、穀小良,琴子南……」 古浪驚道:「琴子南?可就是琴先生?」 丁訝點頭道:「就是他!」 古浪好不驚詫,這是他第一次聽人說到琴先生的全名,對丁訝更有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丁訝又道:「還有哈門陀!」 古浪心中暗叫一聲苦,說道:「唉!他果然一直跟著我。」 丁訝接口道:「還不止此呢!那粒紅珠子,不出我所料,果然在他手中。」 古浪變得更緊張了,問道:「那……那怎麼辦?」 丁訝轉過臉來,問道:「若是沒有我同行,你怎麼辦?」 古浪被他問得臉上一紅,說道:「那……我只有想辦法偷回來!」 丁訝點了點頭,說道:「對呀!現在我就是要想辦法偷回來!」 說話之際,馬兒已經馳進了寒林深處,古浪壓低了聲音道:「我們如何動手呢?」 丁訝聞言笑了笑,說道:「這粒珠子與我的關係最大,就交給我辦吧!」 由於丁訝有這身重病,古浪又深知哈門陀的厲害,不禁說道:「丁老,你病得這麼重,哈門陀……」 話未說完,丁訝已然笑道:「你怕我惹不起哈門陀麼?」 聽丁訝這麼說,古浪不禁怔了一下,說道:「我不是怕你鬥不過他,只是你有病在身啊!」 丁訝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哈門陀是個厲害人物,不過我丁訝卻不怕他,雖然我有這身病,他對我也無可奈何!」 古浪見他白眉聳動,目中奇光閃射,心中暗驚,忖道:「這個老人果然有一身奇技。」 這正是古浪與他相識以來,第一次見他目射奇光,心中不禁一陣駭然。 這時丁訝又接口道:「關於這件事,我自會去辦,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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