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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他急怒之下,身如一陣狂風似地撲了過去,當他逼近殿門時,那人早已越出廟牆。

  古浪怒火燒天,「砰」地一腳把殿門踢開,身子一閃來到院中。

  他毫不停留,腳下點了一點,身如怪鳥一般,就上了牆頭,細雨之下,向前望去。

  風雨交加,草木呼嘯,「哈拉湖」水被細雨打出了千環萬線,那人早已去得毫無影蹤。

  古浪氣得頓足而歎,自語道:「罷了!我古浪自詡為少年奇人,想不到來到『哈拉湖』後,竟是連番受挫!」

  他才說到這裡,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起自身後,說道:「不要緊,師父為你出氣!」

  古浪回頭一望,見是哈門陀,正要詢問,哈門陀已經接著說道:「他跑不了的,回頭我擒回來由你發落!」

  說罷,身子一晃,一陣風似地向山下落去,古浪連說一句也沒來得及,連忙追了下去!

  哈門陀的身法快速已極,古浪拚命地追,卻是趕他不上。

  哈門陀回過頭來,低聲叱道:「你別跟著我,以免打草驚蛇!」

  古浪雖在擔心童石紅的安危,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停下腳步,忖道:「有哈門陀出手,總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哈門陀幾個閃身,已經到了山下,古浪再望時,已經失去了他的影蹤。

  過了一會,遠方似乎傳來幾聲輕微地喝叱之聲,古浪很想趕下去看看,可是想到哈門陀脾氣古怪,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山下的喝叱之聲,已經停止了,古浪正在焦心地等待結果,突聽樹梢一陣輕響,緊接著一條龐大的身影自天而降。

  古浪大吃一驚,雙掌一錯,便自閃開!

  可是那條人影,有如一陣怪風似的,緊迫著古浪的身形撲了過來。

  古浪大喝一聲,丹田之氣猛提,雙掌倏然自胸前推出,「蓮子吐心」,帶著一股極大的勁力,向來人前胸猛擊過去!

  但是仍然落了空,那人像是一隻蒼鷹般,已飄到了他的身後。

  古浪一慌,左旁已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徒兒莫驚!是我!」

  古浪聞言不禁驚喜交集,已見一個瘦弱的老人轉到了面前,正是阿難子。

  阿難子面容嚴肅,向山下望了一眼,對古浪說道:「隨我來!」

  說罷身子一晃,已然到了林中,古浪連忙跟了進去。

  阿難子一陣急走,來到叢林深處,停下腳步,回身說道:「古浪,我還有些事囑咐你!」

  古浪能夠再次見到阿難子,高興非常,拉住了他的手,說道:「師父,可是你把童姑娘帶走的?」

  阿難子不回答他的話,說道:「明日開始,便是群雄畢集,奪取『春秋筆』的時候,我還有些重要的事必須告訴你。」

  古浪見他說得如此嚴重,連忙說道:「師父有事請吩咐!」

  阿難子卻又突然沉吟起來,目光望著遠方,似在沉思,古浪頗為奇怪,說道:「師父,你有什麼心事?」

  阿難子的目光回到了古浪身上,半晌說道:「我在想,我交給你的擔子太重了!」

  阿難子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古浪更感驚異,但是也感到很惶恐,怔怔地望著他,不知說些什麼好。

  阿難子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似乎要把古浪看透,半晌才又道:「我在想,我如此草率地把『春秋筆』託付給你,給你留下了一生的危難,或許太不公平了。」

  古浪惑然說道:「師父,能夠得到『春秋筆』,是曠世的仙緣,我不怕什麼危難!」

  阿難子點點頭,說道:「話雖如此,可是你這一生在江湖中,恐怕是不得安寧了!」

  古浪昂然說道:「師父放心!只要是維護正義,我古浪是不懼任何艱險,不怕任何犧牲的!」

  古浪語氣堅定,態度誠懇,阿難子很高興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有這等志向就好,我現在抽出時間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一消息,明日一早,大批的江湖客都要趕來了。」

  古浪還沒來得及開口,阿難子已經接著說道:「這一次來的人數雖然不多,但都是厲害的人物,你的處境至為危險,在他們這些老傢伙面前,可是一點破綻也不能露出,否則我交給你的任務,就很難完成了。」

  他說到這裡,引頸四望,古浪正要接口,他又說道:「哈門陀快回來了,我沒有多少時間耽擱,現在我交給你一件信物,萬不可遺失!」

  他說著,由大袖之中,取出了一個紅色透明的圓珠子,用三指夾著,揚了起來,說道:「我留下信,要你去見一個異人,若是沒有這個信物還是不成的。」

  古浪舉目望去,只見那粒珠子通體透明,紅光照人,在珠子之上,刻著一朵金色的梅花,美麗無儔。

  阿難子又接著說道:「這類珠子,一共有二十八粒,流傳到外面的,只有這一粒,以後你去見那人的時候,若是沒有這粒珠子,必然有很多麻煩!」

  他說著把珠子遞了過來,古浪謹慎地接過,忍不住問道:「師父,這珠子的主人到底住在什麼地方呢?」

  阿難子微笑搖頭,說道:「這人的詳細情形,我都已寫在信上,你以後自然會知道……」

  他說到這裡,又引頸向山下看去,接著說道:「哈門陀上來了,我也該走了!」

  古浪正要多問他兩句,但是阿難子已經像一陣風似地走了。

  古浪向他的去處瞭望,已是杳如黃鶴,不禁深深感歎,自語道:「真是奇人如風啊!」

  他正在感歎,身後傳來腳步之聲,回身一看,哈門陀滿面怒容地走了上來。

  古浪迎上前問道:「怎麼樣了?」

  哈門陀面罩寒霜,揮了揮手,說道:「不必多問,隨我回廟去!」

  看這情形,古浪知道他是沒有把童石紅追回,童石紅准是被阿難子帶走了,所以古浪也就不再為她擔心了。

  但是他卻想不透,如果是阿難子把童石紅帶走,為什麼不向自己說明呢?

  古浪才想到這裡,哈門陀已經回頭叱道:「還不走?在這裡發什麼呆!」

  古浪心中很是不悅,嘴上答應了一聲,心中忖道:「他一定在山下吃了虧了!」

  哈門陀怒氣衝衝地向上疾走,雖然未見他縱躍,但是行動如飛,古浪連忙緊緊追了上去。

  不一會的工夫,就回到了廟中,古浪知他不悅,所以也不提剛才的事。

  哈門陀突然轉身面對他,沉聲說道:「明天就要開始了,你可不要再給我找麻煩了!」

  古浪有些不服,哈門陀又接著道:「以後要是那個姓童的女孩再來,你少答理她,知道了麼?」

  古浪忍著怒氣,點了點頭,哈門陀又道:「可惜我沒有足夠的時間傳你武藝,現在時不我予,沒有什麼補救的辦法了,明天一早你不要離我寸步,知道了麼?」

  古浪到現在為止,還弄不太清哈門陀的用意,但是因為有阿難子的囑咐,仍然連聲地答應下來。

  哈門陀又道:「若是沒有我的吩咐或暗示,你絕不可輕舉妄動!」

  古浪點頭道:「我知道了!」

  這一夜,古浪處在極度的緊張和興奮之中。

  明天一早,將有一群江湖上極厲害的老人,到「達木寺」來爭奪「春秋筆」——而這只筆現在正在他的懷裡。

  哈門陀一直在古浪耳旁煩絮不已,半夜方休,古浪唯唯諾諾,只知道他囑咐自己不可妄動,一切要聽命於他。

  翌晨,濛濛細雨居然停了,更怪的是,天邊竟掛上了一輪旭日,金紅色的陽光,照耀著被雨水新洗的山林、廟宇,景色煥然如新。

  古浪一大早起來,趕到前面禪房,卻找不到哈門陀,他室中的物件,均已全部不見,好像已經離去。

  古浪心中頗為詫異,走到廟門口,望著新洗無塵的石階,一直通下山去,「哈拉湖」碧如古玉,如此美景,令人心曠神恰。

  這一刹那,古浪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忖道:「這些江湖上的人,為什麼不享清福,而要互相爭殺呢?」

  古浪想著,不禁探手入懷,摸著那只春秋筆,心中想道:「眼前就有一大群人為了這『春秋筆』,要拚死拚活了……」

  才想到這裡,突聽身後一聲沉深的咳嗽之聲。

  古浪嚇了一大跳,急忙跳開一步,下意識地、用手緊緊地握著懷中的「春秋筆」。

  回頭一看,原來是哈門陀,古浪受了一場虛驚,不禁暗笑自己庸人自擾。

  哈門陀一雙凹目閃閃發亮,說道:「你為何如此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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