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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阿難子點點頭,說道:「不錯,他們都在找我,可是在我不願意見他們之前,任何人也找不到我!」

  他的語氣非常肯定,令人深信不疑。

  他接著又說道:「我們剛才談到哈門陀,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明白地告訴你吧!這哈門陀並非別人,乃是我的同門師兄!」

  這幾句話更使古浪震驚,但是他還沒有說話,阿難子已經接著說道:「當我拜師之時,哈門陀已經學藝三年,由於他為人機靈狡猾,所以先師一直未察其奸,直到十年之後,才慢慢地覺察了他的機心,可是全部的絕技已經傳授給他了。

  十年之後,我的武功造詣,超過了他,成了青海第一奇人,使他大為惱恨,表面對我親近,暗中卻是百般陷害,可是均未得逞。

  有一年,我無意中得遇天下奇人秦昆,他把「春秋筆」傳給了我,並收我為記名弟子,之後哈門陀就更不是我對手了。

  最近數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這支筆,可是知道我不好惹,直到最近,我與江湖群老相約之期將至,他仍又在這裡積極地展開了工作,他收你作了徒弟,在你身上必然用了心機,至於他將如何利用你,我就不得而知了。」

  古浪身上暗暗地冒汗,說道:「那麼我現在怎麼辦?」

  阿難子笑道:「不要緊,我所以出面會你,就是為了解救你,我知道你對他已有反感,但不可操之過急,暫時順從他,時機到了,自有脫身之法。」

  古浪見他不肯深說,正要詢問,阿難子又道:「你現在把右臂伸過來!」

  古浪遲疑地伸出右臂,阿難子把他衣袖卷起,古浪低頭看時,不禁吃了一驚!

  原來以前門陀和尚所燒的紅印子,這時清清楚楚可以看出,現出了一朵紅色的菊花。

  阿難子用手指著那朵紅色的菊花,說道:「這是哈門陀的標記,他門下的弟子,如果不是這朵菊花自然消失,至死也不能脫離他。」

  古浪驚道:「那麼要多久這菊花才能脫落呢?」

  阿難子笑道:「傻孩子!他這紅香焚膚,一輩子也不會退落的!」

  古浪霍然站了起來,說道:「那……那怎麼成?我是被他強迫的!」

  阿難子搖頭說道:「他雖然有收你之心,一天不得手就一天不會甘休,但是你何嘗不是自願跪拜?」

  古浪面上一紅,急道:「可是我不知道他是惡人,看他慈眉善目,又是個出家人……」

  阿難子搖手止住了他的話,說道:「這自然不能怪你,不過你也太糊塗了。」

  他說著,由身上掏出了一個小瓶,裡面裝的是白色的液體,滴了一滴在那紅色的菊花上,立時被吸收進去。

  古浪問道:「這是做什麼的?」

  阿難子把小瓶收好,放開手,說道:「半月之後,你這朵菊花就會自然退去,哈門陀雖然心狠,可是菊花自動退去,他也無可奈何。」

  古浪大喜,再三稱謝,阿難子又道:「在菊花未退去之前,你還是他的弟子,不可違抗他的意思……他是一定要置我於死才甘心的。」

  古浪忍不住問道:「你們是師兄弟,他為什麼要害你?」

  阿難子輕歎了一聲,說道:「他為人極是狂妄,不容許有任何人超過他,我雖是他的師弟,可是武功高過他許多,自此他埋名隱姓,絕不施展武功,所以江湖上知道他的人極少。」

  古浪又道:「這『哈拉湖』十七個石人又是怎麼回事呢?」

  阿難子站起身,在斗室之中踱步,回憶著說道:「這話說來可就太長了,一般人認為,我敗於他們十七人聯手,所以雕下十七個石人,取影參研,其實我並未與他們十七人合力交過手,只是為了應付近日的大劫,才雕下那十七個人像。

  如今這十七人已經死了十三個,『十七明劍』成了『四明劍』,你想必是聽了江湖傳聞,來此習練『十七明劍』對付我的吧!」

  古浪臉上一紅,說道:「不瞞你說,我只是想由你這裡借得春秋筆一用,為我先師……」

  話未說完,阿難子已插口道:「我剛由中原回來不到兩個月,這次遊歷中原,為的是為一些死去的朋友洗罪,令師的墳頭我已經留下了字,還他清白了!」

  古浪聞言驚喜交集,立時納頭就拜,雙目流下了淚,說道:「多謝老前輩大恩……」

  阿難子歎了一口氣,把他扶起來,說道:「難為你小小年紀,有這番孝師之心,可惜令師去世得太早,以後的天下,要你自己去闖了!」

  說著,他走出禪房,古浪緊跟著走了出來,說道:「老前輩,你要走了麼?」

  阿難子回頭笑道:「我不走,不但不走,以後每天上午都會來看你,我們大概還可以相處一段時日。」

  古浪心中很是詫異,不太瞭解他的意思。

  阿難子在天井中踱著步,感歎著自語道:「唉,這『達木寺』又要成為血腥之地了……」

  古浪正要詢問,突見阿難子目光一閃說道:「奇怪!他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說罷,轉對古浪說道:「哈門陀提前回來,我要回避一下,記住我的話,少時對他順從些!」

  古浪未及置言,阿難子大袖一擺,已然飄過了院牆,失去蹤影。

  古浪心中疑惑不定,忖道:「我一些聲音也沒有聽到,他就知道門陀和尚回來了,這麼看來,我的功夫差得太遠了!」

  他正在癡想著,已聽得哈門陀的聲音,由前院傳了過來,道:「古浪,你到這裡來!」

  古浪記著阿難子的話,把對哈門陀不滿之意,藏在心中,走了過去。

  只見哈門陀坐在正院天井石階上,雙手撫著膝蓋,面色凝重。

  古浪走到他面前,說道:「師父,你到哪裡去了?」

  這「師父」二字,他真不願意出口,但是又不得不叫,顯得非常勉強。

  哈門陀鐵青著臉,說道:「跪下!」

  古浪大出意外,說道:「這……這是什麼意思?」

  哈門陀仍然寒著臉,說道:「跪下!」

  古浪一身傲骨,哪裡肯,道:「什麼事要我跪下?」

  哈門陀不禁勃然大怒,他霍然站了起來,厲聲喝道:「我叫你跪下!你敢不從麼?」

  古浪卻把頭一揚,說道:「士可殺不可辱,我是絕對不跪的!」

  哈門陀氣得臉上變了色,雙目怒射在古浪的臉上。

  古浪昂立不懼,挺著雄壯的胸脯,對哈門陀的疾言厲色,直如未睹。

  但是他心中也有些恐慌,忖道:「難道他發現了阿難子來的事?」

  哈門陀見古浪執意不跪,臉上的怒容卻又漸漸消失了,說道:「好吧,我不是你開蒙的師父,不跪也就算了!我問你,昨天晚上,你到哪裡去了?」

  古浪心中一動,忖道:「啊!原來是為的這件事!」

  他知道要想瞞也瞞不過去,很爽快地說道:「我到後山去了!」

  哈門陀緊接著問道:「你為什麼到後山去?」

  古浪答道:「我看到你去,就跟了過去!」

  哈門陀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我問你,你可曾看見了什麼?」

  古浪雙目一閃,說道:「我看見你殺了一個人!」

  哈門陀面色微變,一雙白色的眉毛高高吊起,但是很快地又放了下來,說道:「我殺了人?你可曾看見我動手?」

  古浪微微一怔,說道:「我沒有看見你動手,反正那人是不會好好地突然死去的!」

  哈門陀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懷疑,我也不想作何解釋,不過我要你知道一點,我從不殺害無惡之人。」

  古浪心中有很大的反感,但是並沒有表露出來。

  哈門陀停了一下又道:「以後關於我的事,除了我自動告訴你之外,你不可追問,更不可跟蹤我,否則我就不傳你功夫了!知道麼?」

  古浪強抑著不滿之情,說道:「知道了!」

  哈門陀面色稍霽,說道:「好了,開始練功吧!」

  這一天,古浪在極度不耐煩之下,被哈門陀逼著練功夫。

  他練的是「阿難子」的功夫,心中不禁好笑,忖道:「阿難子本人我都見過了,你還教我練他的功夫,真個可笑!」

  但是由於哈門陀與阿難子是同門師兄弟,所以他等於在傳本門的功夫。

  古浪練了一天,真個是筋疲力盡,累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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