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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這麻婆一想到此,真是氣昏了頭,怪嘯了一聲,大罵道:「好娼婦,我竇三花與你誓不兩立!」

  就見她驀地一口,咬破了舌尖,向著當空金蜂「噗」一聲噴出了一口血雨。

  當空金蜂吱吱喳喳亂成一片,紛紛搶食著噴出的鮮血,那麻婆知道如不能及時滿足這撥金蜂的食欲,只怕自己性命不保!

  這個時候,她實在也是沒有能力,再去追趕春如水,事實上,她就是追也追不上,因為春如水那艘快船,早已逃之夭夭了。

  且說麻婆急痛之下,對於這撥小東西,既恨又愛,她本可以內功所化血雨「碧血箭」,制這撥金蜂於死地,可是一想到蜂種得來不易,自己豢養十年,方得如今成績,全數殺死也太可惜。

  想到此,只得忍著內心疾怒,一口口把鮮血噴了出去,喂著當空的金蜂!

  那撥金蜂,早已餓壞了,如今為鮮血一引,一個個振翅錚錚,吱吱亂叫,聲勢端是嚇人已極!

  麻婆咬舌噴血,已然傷了內功,偏偏來時未曾帶有喂蜂的血酒葫蘆,似如此如何能支持長久?

  她一面往空中噴著血雨,一面發出淩厲的叫聲,以遏止金蜂的來勢,雙方暫時形成了對峙之局。

  麻婆竇三花,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可是這時,也嚇得臉色蒼白,看看已是聲嘶力竭的當兒,忽見面前人影一晃,現出木尺子與蒲天河的身影。

  麻婆以為二人趁火打劫,不由道了聲:「吾命休矣!」

  二人每人待著一株小樹,用樹上枝葉掩飾著身軀,以至當空金蜂,未曾發覺。

  他二入一直走到了麻婆身邊,木尺子冷冷一笑道:「麻婆!我二人助你一臂之力……」

  麻婆大叫道:「不要……不許你傷它們……」

  她一面說,一面向空中噴著血雨,又氣吁吁地道:「你們哪一位能幫我把那個竹簍子找來,我……我就感激不盡了!」

  蒲天河與木尺子二人這時都是滿身是水,樣子十分狼狽,他二人也幾乎吃了春如水的大虧,如非即時落水,後果不堪設想。

  等到他二人由水中出來之後,春如水既去,麻婆反倒為金蜂所困,由於同仇敵愾之心,才過來助麻婆一臂之力。

  蒲天河聞言忙向水面上一望,事情倒是真巧,那只原來盛養金蜂的籮筐,正從上流漂浮而來,蒲天河一探身撈了過來,向麻婆一丟道:「接著!」

  麻婆本以為那籮筐為春如水帶走,想不到竟然會為蒲天河撿到,當時接過來,嘿嘿一笑道:「有了這個,不愁這群東西不飛回來!」

  說罷雙手把籮筐蓋子揭開,迎空連連抖動:口中發出一陣怪嘯之聲。

  空中金蜂聽得如此聲音,果然雜訊大減,紛紛在空中盤旋起舞,又過了一會兒,才結成長線,向麻婆手中的籮筐內徐徐注入。

  轉瞬之間,當空金蜂,竟全數進入筐內,一隻也沒有剩下來。

  麻婆忙把籮筐合上,口中念了一聲佛,望著蒲天河、木尺子二人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們兩個……」

  說到此,又冷笑道:「那娼婦走了麼?」

  木尺子冷聲道:「早就走了!」

  麻婆咬牙出聲,道:「好……有一天我抓到了她,要她知道我麻婆的厲害!好個女人,我今天算認識她了!。

  木尺子頻頻苦笑,道:「有什麼用……」

  說時,他狂笑了一聲,雙手用力地抓著頭上的頭髮,似笑非笑地道:「完了……完了!我半輩子的夢想苦心,都白費了……我這是何苦?」

  說罷,這老頭兒一屁股坐倒在地,狀如呆偶,看起來簡直是懊喪極了。

  蒲天河忙拉他道:「起來吧,我們還可以到蒙古找她去,這春如水未免是欺人太甚了!」

  木尺子悵然道:「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媽的,她把我們師徒耍慘了!我……我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說罷當真站了起來,猛然一頭直向石頭上撞去!卻為一旁的麻婆一把拉住。

  這麻婆此刻看來更是狼狽極了,身上已有多處為金蜂咬得皮開肉綻,鮮血滴淌不已,再加上她滿頭濕發,周身水透,令人不忍卒視!

  她拉住木尺子,嘿嘿冷笑道:「木老頭,幹什麼,想尋死?」

  木尺子歎了一聲,掙開了她的手,一時無語。麻婆啐了一口,坐下來,冷笑道:「可別這樣,留有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為錢死了更犯不著!」

  木尺子盯著她恨聲道:「你當然無所謂,這錢本來就不是你的,你只不過是想混水摸魚,弄它一筆,弄不著自然是算了!」

  麻婆一怔道:「莫非你不是麼?」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你知道什麼?我為此寶費了半輩子力氣,湖底沙盤窺底,柳石山又得了綠玉匙,這多年來蔣壽百般利誘,企圖分羹一匙,我都不為所動,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不想東西方到手,竟吃這賤人揀了便宜……唉!這口氣你要我如何能出?」

  木尺子邊說邊歎,禁不住一時老淚縱橫,旁邊的麻婆見狀呆了呆,道:「這麼說,邊些錢果真該是你的了!」

  木尺子抹了一下臉上的淚,冷笑道:「不該是我的,憑什麼該是她的?」

  麻婆歎了一聲道:「唉,算了,算了!你也別難受了,你這麼一說,我也感到怪不好意思的,走,咱們回去再說!」

  方言到此,忽見林內一陣馬蹄聲,沖出了兩匹快馬,三人不由一驚,卻見馬上所坐,竟是天山二柳柳玉、柳川。

  那柳氏兄弟發現三人,似乎怔了一下,柳川遂趕過來道:「原來二位前輩及蒲大俠都在這裡。」

  麻婆嘿嘿一笑,道:「你二人來此何事?」

  柳川面上一紅,尷尬笑道:「我們是特意尋前輩來的!」

  麻婆想起前言,不禁大怒,嘿嘿一笑,猛地騰身過來,一掌向著柳川面上打來!

  柳川身子一偏,閃過了這一掌,大叫道:「咦!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打起自己人來了!」

  麻婆啐道:「好一個自己人,就差一點沒有把我老婆子活埋了,還他媽的自己人呢!」

  說時,一雙大掌又向柳川撲去。

  這時柳玉在一邊見狀大驚,匆匆撤出了兵刃,正要撲上來,木尺子見狀忙上前雙手一分,把雙方逼得後退了一步,道:「你們不必自相拼命,有話好說。」

  麻婆望著木尺子狂笑道:「木老哥你哪裡知道,我老婆子被這兩個狗才害慘了!」

  柳玉冷笑道:「這是怎麼說起!」

  麻婆聲淩色厲地道:「你還要狡辯,那春如水已經說穿了,你二人見利忘義,如今還有臉來此見我?」

  柳玉用力一跺腳道:「放她媽的屁,我們見了什麼利了?」

  柳川擺手道:「你老人家別提了,提起來更氣死人了,我們現在就是專為找那賊婆娘來的,她把我兄弟冤苦了!」

  木尺子怔了一下道:「她又怎麼會冤了你們兄弟?」

  柳玉恨恨地跺了一腳,轉身走到馬前,由馬上卸了一個箱子,猛地向地上一倒,嘩啦一聲,倒了一地的石頭,然後嘿嘿冷笑道:「看見沒有?這都是那個女人玩的花樣!」

  木尺子眨了一下眸子道:「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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