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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眼前這種情形,她是很明白的。

  現在很明顯,二師兄三師兄,已聯合起來,欲和大師兄分庭抗禮,自己成了中間人物。

  雖然柳川口口聲聲地訴說大師兄對外擴張的野心,可是於璿也並不是傻子。

  據她所知,雪山二柳,這些年以來,無論內外,也糾集了一些爪牙兄弟。

  他二人此刻提起拉自己入夥之事,自己要是當面拒絕,很可能迫使二人立時翻臉對付自己。

  眼前這些人,全是二柳手下的,一聲令下,自己很可能連眼前這片地方都出不去。

  她為人精細,這些問題在腦子裡微微一轉,當下含笑道:「二位師兄如此抬舉我,我哪能不知好歹,再說,這裡我也實在住煩了!」

  柳川嘿嘿一笑道:「師妹,你這才算是想通了!」

  柳玉也似甚為得意地笑道:「有師妹你,我們這邊是生力不少,大師兄就算他是處心積慮,也只怕他雙拳難敵六手!」

  說著怪笑了一聲,把身子附得更近了一些,小聲道:「小師妹,這件事,你可不能對別人說,走漏了風聲可不得了!」

  於璿一掠額前秀髮,笑道:「你放心,絕不會有人知道。天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說著她首先飄飄身而下,在七八丈的懸崖上,她身子飄下去,真比四兩棉花還輕。

  她身子飄下之後,柳玉含笑向柳川道:「老三,這丫頭咱們可得抓緊了她,用她來對付大師兄,是再好不過的了!」

  柳川向著崖下一嘟嘴道:「小聲點,別叫她聽見了!」

  遂又冷冷一笑道:「你也不要把小師妹看得太簡單了,不要忘了,她是師父的心愛徒弟!」

  說著身形騰起,緊隨著於璿,也自崖上飄身而下。

  柳主也隨後飄下身子,眼前立時又回歸了寂靜。

  蒲天河悄悄自石後出來,那匹沙漠豹也跟著他走出來,一個勁地打著噗嚕。

  無意間,他聽到了這些話,的確是出乎意料。

  這短短的對白,也使他瞭解到,白雪山莊內自老魔之下,是如何一種混亂、各自明爭暗鬥的局面。

  當然,最使他感到有所收穫的還是那顆五嶺神珠的下落,現在他知道,這顆珠子是在丁大元手中似已無有疑問,眼前自己必須要混入山莊,待機下手,否則遲了,變故就多了。

  想到此,他忙向崖下注意望去,就看見柳玉、柳川及小白楊於璿,這時都已上了馬匹,閃閃的燈光裡,這群人馬,又向來路上飛馳而去。

  蒲天河憶起方才那蒙面少女所說之言,似在暗示自己,跟蹤他們直入白雪山莊,倒不可輕易錯過了這個機會。

  當下,忙騎上了那匹沙漠豹,他用手輕輕在馬頸上拍了一下道:「下去,遠遠地跟著他們,不要太近了!」

  那匹馬,逕自尾隨前行的人馬,遠遠綴了下去!

  蒲天河想不到此馬如此通靈,此行有了它,倒為自己幫了不少的忙,為恐馬頸上的銀鈴發出聲響,他小心地把馬頸上的鈴子,慢慢地解了下來,用布緊緊包紮藏好,才繼續策馬上前。

  這時他見前行人馬,共有八匹,在雪地裡已跑了開來,滾滾的雪中,似已消失了他們的影子。

  所幸人馬之中,有數盞馬燈,遠遠望去,就像是幾顆流星似的!

  蒲天河就認著這幾盞燈光,遠遠地策馬尾隨著。

  這時天上的雪花停了,只是吹來的寒風,卻令人有些忍不住,風吹在臉上,真像是小刀子在剮皮一樣的。

  漸漸地,愈走山勢起伏度愈高,又轉了幾處峰頭,遂來到一大片窩集的樹林子前面。

  這叢樹林子,占地頗廣,月夜之下,看過去只見密密的樹幹,其上覆的白雪,宛如是一張白色大傘!

  這時候,前行的八騎人馬,全數的都停了下來。

  蒲天河已遠遠地停下來,用一株樹遮住了身子。

  前行的八騎人馬停下來,似在等待什麼,其中一人,以手上馬燈,向著林內晃了幾下,立時就聽得一人宏聲嚷道:「什麼人,口令!」

  八騎人馬之內,一人回答:「天狼星!」

  林內立時響了一聲呼哨道:「候著!」

  接著是一陣響聲,似乎是有人在拉動一座木柵子。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驚,暗忖道:「糟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一手,當下把馬向前策近了些。繼續觀察前面的情況。

  就見林內閃出了一片紅光,兩個步行的漢子,各持著一盞紅燈,走了出來。

  這人用手上的燈,向著八騎人馬各照了照,其中之一笑道:「原來是柳二爺、三爺及于四姑姑,路上辛苦了,請快進去吧!」

  于璿冷冷一笑道:「關照各處卡子,今夜晚風緊,有兩個人,可別叫他們混進去!」

  兩個拿燈的漢子,各人答了一聲:「是!」

  八騎人馬,就這麼浩浩蕩蕩直行了進去,接著呼哨聲又吹了一聲,隱隱聽得一陣哢哢之聲,木柵子似又放了下來。

  那兩個提燈的漢子也重回林內,眼前望去,又複是靜悄悄的一片林子。

  如非是蒲天河親眼看見,他真不敢相信,這個地方竟有如此一個嚴密的暗哨卡子,自己幸虧是親眼看見,否則冒失走進,就不知如何了。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著急起來。

  當下,他慢慢地放馬,向林邊行去,只見樹林兩邊,長有數十裡左右的範圍,全是峭立如壁的千仞高峰。

  換句話說,如果想向前面行走,惟一的通路,僅僅也只有這一條——必須要穿過這片樹林子。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冒險一試了。

  當下他硬下心來,一抖馬韁,座下神駒,猛地直撲了過去。

  待到了這片林前,他驀地把馬勒住了,這匹沙漠豹發出了唏聿聿一聲長嘯。

  只見林內匹練似地射出了一道黃光,一人大聲道:「什麼人?口令!」

  蒲天河朗聲應道:「天狼星!」

  林內燈光一收,又聽得「哢、哢」一陣響聲,似乎拉起了極重的一層柵子。

  接著響起了一聲呼哨,只見那兩個提燈之人,又走了出來,為首一個頭戴皮風帽,一面走一面道:「怪事,今夜晚怎麼這麼多人?」

  說著二人已來到了近前,蒲天河看這兩個人,都有一把子年歲,為首那個人,生著一雙招風耳,鷹鼻子鷂眼,貌相甚是猙獰。

  他身後那人,約在五十開外的年歲,身著一襲黑色翻毛的兩截襖褲,兩腕兩膝上,皆用結實的布條紮著,看起來還相當的有股子傻勁!

  蒲天河見二人行來,大聲道:「二位辛苦了,快讓我過去,丁大爺還有急事等著我辦呢!」

  那個頭戴風帽的人,用手上燈光,向著蒲天河照了照,微微一怔道:「你是……我怎麼看著你怪眼生?」

  他身後那個人,卻道:「兄弟,你是丁大爺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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