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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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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黃沙千里 莫小晴本是極任性嬌慣的女孩,因其武功極高,才貌兩全,自然自視甚高。 但當她見到石繼志,這個年輕人不知有什麼魔力,竟把自己的心牢牢地牽住了;更加上知道他竟是父親日夕不忘、想起就驚心動魄的石繼志,心中那份難受就別提了。總算此女聰穎過人,她竟想出一個可謂極大膽、極冒險的辦法。 她要用她的愛把石繼志全部佔有,一直要到石繼志不但接受了她的全部愛,而且也付出自己全部愛以後,那時他或許會為了愛自己而寬恕了她的父親,那麼,這真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了…… 這一段不算短的日子裡,莫小晴日夕與石繼志相處,無形中已到了簡直不能少他的地步,不管石繼志對自己如何,她有決心,一定要忍受他的一切冷漠,追隨他到天涯海角,用她的真心來換取石繼志的信任與感情,那愛情就垂手可得了。 儘管如此,人總是沒有辦法把自己的個性完全改變,因此莫小晴的嬌慣與任性,是很不容易一時能變過來的。 何況一個女孩子,最妒嫉、最憤怒的,就是她的男友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卻去注意別的女孩。假使他注意的是一個極其醜陋的女人,那還無所謂;要是這人很美,那就糟了。 而剛才馬上的女孩,體態輕盈,雖沒看見全貌,但是那雙如黛的秀眉,黑白澄波的眸子……令莫小晴一眼就可判斷出,她一定是美的,而且還美得很,起碼和自己在伯仲之間,這不是很討厭嗎! 更令她擔心的是,這女孩居然還知道石繼志的名字。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如果自己不去關心一個男人的話,別說你的名字,就是姓什麼,她也許會忘了;但這女孩子,居然一口就道出自己心上人的名字。 最令自己擔心的是;她好好的哭什麼?自己是女人,對於女人的心,可是摸得清清楚楚,能夠掉下眼淚的事,那可不簡單。 「她為什麼要哭呢……為什麼那麼目不轉睛地盯視他呢?真是見她的鬼啊!」 莫小晴這麼想著,更聯想到自己對他是如何的癡心,他竟對自己冷冷的,雖然有時候像對自己怪親熱的,但總像是隔著一層東西……這麼一想,自然愈想愈悲,由悲而哭。 要是石繼志保持靜寂不勸她還好些,這一勸,愈發令她感到傷心委屈萬狀,自然淚水如黃河決口,一發不可收拾。 二人已行出了山口,來至一條大街,街上人馬熙熙攘攘,見突然馳來了兩匹駿馬,已令人注意;何況馬上二人儀表不凡更是使人注目,莫小晴再一哭,哪能不大為轟動? 尤其莫小晴哭聲之美,如新鶯出谷,不時尚抽搐地拔上個尖兒,就愈發妙了;如用唐詩「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灘」來形容,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一時路人都團團把二人圍住,莫小晴只顧以綢巾掩面哭個沒完,馬走沒走她都不知道,但是石繼志卻大感羞慚了,他面皮本就嫩,這一來臉紅得像柿子一般,不由窘極地在馬上抖聲道:「好妹妹……唉……別哭行不行嘛!」莫小晴不知身在何處,聞聲在馬上一扭嬌軀又哭又哼道:「我不管!她是誰?你非說出來不可……要不然我沒完……」 石繼志見路人已經圍得裡外三層了,她竟尚不知道,撒起嬌來了,不由急道:「你自己看看吧!唉……等會兒再說好不好?我的小姐……」 莫小晴扭腰哼道:「人家就要哭……嗚嗚嗚!你現在就說……」不想這話尚未說完,只聽一陣哄笑,嚇得她一抬頭,不由紅霞飛面,原來四周竟圍滿了人,被自己的話給引得眾口齊開,哈哈大笑了起來,不由嚇得馬上止哭,帶淚之眼,還沒忘了斜睨石繼志一下,一揚手中小馬鞭,狠狠打了坐騎屁股一下,嬌叱一聲道:「還不走!誰叫你停的?死……」 不想那馬見有人在前擋著,雖負痛也不敢硬闖,只是仰首怒嘯了一聲。莫小晴這句話,卻又把這群人給逗得大笑了起來,有一光頭老人,兀自仰頭露出缺了門牙的大口,呵呵笑道:「有意思!這個女孩真有意思……」言罷扔搖頭大笑不已。 莫小晴正沒地方撒氣,見狀一扭臉,杏目圓睜叱道:「你這個光頭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你讓不讓路?」 這光頭正自仰頭大笑,聞聲突止,紅著臉皺眉,把雙手向外一攤道:「也不是我一個人攔著,這麼多人……」莫小晴平空舞了一下馬鞭,尖叫道:「你們快讓路!」眾人退後好幾步,還依然圍著不走,又是一陣笑聲。 莫小晴扭臉白了石繼志一眼,見他已被氣得在馬上環抱著雙臂,不發一語,莫小晴愈發發了嬌嗔之性,一抬右手,青光閃處,竟把背上的寶劍給拔了出來,一面策動韁繩,豎著蛾眉繃著小臉道:「看誰敢不讓路,我不把他光頭砍下才怪……」眾人見這少女拔出了劍,都不由散開了,那光頭老人臨走還摸了一下光頭,皺眉望著莫小暗道:「為啥單砍咱的光頭?真是的……」 二人馬已行出,莫小晴在馬上聞言,不禁給逗得嬌笑了起來,一面還劍于鞘,白了石繼志一眼,嗔道:「算你厲害……就知道看人家笑話,也不幫我一下……」石繼志本來一肚子不高興,見她這一笑,臉上還帶著淚,直如風擺蓮荷,一肚子氣竟不翼而飛,也引得笑了,一面搖頭歎道:「你呀……這麼大姑娘家了……真不害臊!我都怪不好意思的……現在你怎麼不哭了?」 莫小晴一面擦淚,一面笑著斜目道:「算了吧!」人家都傷心死了……反正我們還沒完,等會兒你還得給我從實招來!」 石繼志不由又氣又笑,皺眉道:「你叫我招什麼呢?我根本就不認識她……這是從哪兒說起?沒影子的事,你也扯出來了!真氣人!」 莫小晴一面以手掠著被風吹在帽外的秀髮,一面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視著石繼志,像是要把對方給看穿了似的,鼻中哼一聲,半天沒說話。馬行如風,二人馬上並轡,只聞蹄聲得得,慕煞多少行人。 二人一路行走,像是一對啼笑冤家,不時在路上鬥口,感情就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突飛千里,但石繼志尚不自覺。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莫小晴覺得自己用心或許就能實現也說不定。一日二人已來至新疆地面,境內地勢高,雄偉的天山即橫亙其中,天山分南北二路,川流為大漠崇山所閉塞,多成為內陸流域,湖泊亦極大,更有那舉世聞名的大戈壁沙漠。 這大戈壁沙漠以內,滴水全無,要想通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畜每每因缺水而斃於途中,故駝路驛道等,都沿山麓繞行,即屬此故。 石繼志欲去的天山,正處此大沙漠之北,二人由阿爾金山岔道入疆,這舉世聞名的大沙漠,已在望中了,大隊的駝商,成群結隊地在這片沙漠的邊沿上行著,遠處是一片片的沙丘,看上去就像是萬千墳墓一樣。 莫小晴這些日子來,可吃夠苦頭了,但眼見到這些奇景異俗,不由精神大振,不時在馬上指東問西。二人因從未來過這地方,不敢亂行,繞著山邊小道又行了一段路,來至甘州地面,下馬用飯,問明瞭道路,至晚又到了高臺。 此地更是荒涼,田地多半受了祁連昆侖諸山山水沖積,鋪滿了拳頭大小的白色石子,放眼望去,滿目荒涼。 沿途所見村民,沒有一個是穿著整齊的,正行其間,忽見莫小晴以手掩面,笑嗔著對繼志道:「把頭向左轉,不許右看!」石繼志驚問何故,不由向右看了一眼,頓覺臉色大熱,原來一旁山坡上正有四五個十五六的大姑娘,都赤著身子,在那追撲著玩,見二人到,居然毫不回避,風俗如此,令人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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