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潘郎憔悴 | 上頁 下頁 |
一六七 |
|
申屠雷笑了笑:「那我們快些吃飯,今夜,我們來個秉燭夜談。我倒要聽聽,什麼事把你愁成這樣?大哥!俗語雲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看你正是如此啊!」 火鐵都快煮幹了,發出「吱吱」的聲音,照夕忙挑開了蓋子,加了些湯,把粉絲白菜加下去,看來更是愈發的好吃了。 二人就著鍋子,吃了一飽,這才回到申屠雷臥室之內。一張大床上,青硯早鋪好兩副枕被。申屠雷迫不及待地追短問長,照夕說了一半,更如骨鯁在喉,非一吐為快了! 於是又接下去,把認識尚雨春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個清楚。申屠雷聽入了迷,聽到好笑時,更不禁縱聲大笑了起來。可是一轉到丁裳的再次出現,他的眉毛立刻皺起來了,不禁歎了一口氣:「這姑娘真癡心,她太可憐了!」 照夕也歎息了一聲,苦著臉道:「兄弟!可憐的是我啊!」 於是,他才又接下去,如何至尚雨春處還錢;如何為雨春退敵;尚雨春不幸中箭,自己如何救治;怎麼在她那裡過夜;丁裳又如何午夜來訪,至生不快。說到此,笑的時候就慢慢少了,反而是一字一歎,現出滿淚愁苦之態。申屠雷倒真是他的兄弟,照夕笑他也笑,照夕歎息他也歎息。有時候到了最傷心處,他流淚,他跟著唏噓不已! 再接下去就說到,自己因恐對雪勤不起,才半夜留條而去。 說到此,非但照夕連連搖頭傷感不已,申屠雷也不勝歎息,深深感到感情之弄人。照夕一口氣說到這裡,只是望著窗外苦笑不已。 申屠雷忍不住又問:「大哥!以後呢!以後又見著她們沒有?」 照夕點了點頭,淡淡地一笑,看著他這拜弟:「賢弟!我過去曾略略告訴過你,認識金五姑的經過,那就是在尚雨春家中遇到她的。」 申屠雷摸了一下頭:「怎麼這些事,全叫你一人碰上了?當然金五姑這種女人,是不能和丁、尚二女相提並論的。大哥!我看你如何才能報答她們兩個對你的恩情!唉!這真是也難怪你。」 照夕歎了一聲:「你往下再聽就知道了!兄弟,我把這所有經過告訴你之後,大小你還得給我拿一個主意才好,我此刻真要瘋了!」 申屠雷微微皺眉:「這事……唉!好吧!」 他急於一聽下文:「後來又如何呢?」 照夕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走了麼?那丁裳倒真是一片癡心,非但不恨我,反倒沿途照顧,贈金、買馬;我為賊傷了腿,他竟夜半喬裝為我療傷。也就是那時候,她就把她自己一直化裝成一個男的!」 申屠雷長長歎道:「好一個癡情的姑娘!這姑娘太好了……太令人感動了!」 照夕看著申屠雷,心中微微動了動:「只是兄弟!你可知我一直是把她當成一個小妹妹啊!」 申屠雷冷笑了一聲:「大哥!這不是我說你,你這種作風,可有點偏差了。說得不好聽一點,你這就是『始亂終棄』!」 管照夕慷慨敘往,在說到昔日丁裳的癡情時,申屠雷很不客氣的指責這位拜見,說他是「始亂終棄」。 照夕痛苦地搖了搖頭:「賢弟!人類的感情,是不能以常理來衡量的。在不知不覺之間,你也許就會做錯了事。不過,我尚不能同意你的這句話,因為我直到如今,並沒有把這份責任卸下去。我自信我也沒有做錯什麼事……」 他低下頭,低低又歎息了一聲:「如果一定說我不對,那只是我不該認識她。如果當時我知道認識之後,會有這些惱人的發展,我也就不會認識她了。」 申屠雷不由苦笑:「方才我說錯了話,大哥不必介意,我只是太同情丁裳,其實大哥的困難,我應該知道。」 照夕欣慰的一笑:「你也不必太為我的事傷感了,俗謂『解鈴還需系鈴人』,這事情不久總要有一個結束的。只是賢弟……」 申屠雷奇怪地翻著眸子看著他,照夕神秘地笑了笑:「只是到時候,只怕你也脫不了干係呢!」申屠雷並沒有瞭解到照夕言中深意,只點頭微笑:「大哥的事也就是我的事,這一點我到沒顧慮到,你還沒有說完呢!」 照夕點了點頭,注視著他:「你有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卻不能半途而退呢!」 申屠雷哂然搖著頭:「不會!大哥你快說下去吧!」 照夕知道他尚不明真意,當時也不去說破,只笑了笑,他內心的鉛塊,並沒有移開。因為這些都是他內心的痛苦往事,那裡面包含真情、煩惱、痛苦,婚姻之事一日不解決,這種痛苦也就一日存在;而且還是「與日俱增」。他黯然地看著申屠雷:「再往後就是遇到了你,至於丁裳再次喬裝救我們,這都是你目睹之事,我也就不再說它了。」 申屠雷連連點首:「這事我知道,大哥與江雪勤姑娘的事,我也知道了。莫非你這次離京之後,又遇到了她們麼?」 照夕歎息了一聲:「唉!有些事你還是大不清楚,我再細說一回,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於是,他又把丁裳在北京,如何向自己告別;和母親見面至生風波;再次負氣而去;接著自己又如何暗中贈藥予楚少秋。 說到此,又把和楚少秋動武經過說了一遍。申屠雷一會兒憤怒,一會兒歎息,直聽到照夕贈藥,他才點了點頭,感動地道:「大哥真君子也!」 照夕苦笑著搖著頭:「你先不要誇我,你可知楚少秋現在已經死了麼?」 申屠雷不由大吃了一驚:「他死了!什麼時候?」 照夕站起來走了一轉,他內心充滿著傷心與悲憤,雙手緊緊地互捏著。 「說起來話又多了,你不要急。」 他看著申屠雷,略微想了想,遂下決心道:「有一件秘密,按說是不應該告訴你的;只是這件事不說,往下的話,可就沒有法子說了……」 申屠雷劍眉微軒。 照夕看著他直想笑,就問道:「我們不是被金老頭子關在山洞了麼?這秘密也就是從那裡而起……」 申屠雷愈發不解,照夕也就不再隱瞞,把如何認識雁先生的經過,從頭到尾詳說了一遍。聽得申屠雷眉飛色舞,又高興又歎氣,更為自己深深遺憾不已。不過他也知道這類奇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彼此無緣分,即便是找上門去,也是無用。 當時除了自身微感遺憾以外,更不禁代照夕狂喜。還把照夕那口受贈于雁先生的「霜潭劍」,索來仔細把玩觀賞了一番。 一時讚不絕口,照夕見他如此,不由笑道:「如果你喜歡,就帶著它用吧!只是卻不能贈你,因為……」 申屠雷哈哈大笑:「大哥何出此語,這麼一說,我成什麼了。」 說著把劍還到照夕手中:「你有這麼多奇遇,再加上本身的條件,莫怪這幾個女孩子都醉心於你了。」 照夕痛苦道:「你還要打趣我,我如果像你就好了。」 申屠雷一笑:「那也不一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之處,我也不見得就是一個快樂的人;不過沒有這一方面的煩惱就是了。」 他看了一下窗外,又把燈光的撚子向上撥了撥。 「夜靜更深,正是多情人午夜夢回的時候。大哥!你就把以後的經過再慢慢道來吧!我真都聽迷了。」 照夕站起來走一轉,在一張靠椅上坐下來。這一次他滔滔不絕地把以後之事,一口氣說完。如何遇尚雨春,才發現她是一女賊,怎麼令自己失望;上大雪山如何訪丁裳;藍江又如何吊自己強迫婚事;應元三怎麼救自己;又如何約淮上三子比武。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