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凝霜劍 | 上頁 下頁 |
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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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道長滿面羞憤,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良久,他才又歎了一聲道:「貧道輸你,自是無話好說,少年人,你且留下大名,以便貧道記下這段香火之情。」 江海楓低頭看了一下手上的木劍,除了把手約有五寸左右的地方無損之外,其餘兩尺許的劍身,已為道人寶劍自中劈為兩片。 他內心不禁也自暗驚。 要知他已把內力貫注在劍身之內,雖是一口木劍,卻是堅逾金鋼,對方道人竟能把它一劈為二,其內力之深自是可想而知,不過對方多少也得力於那口寶刃之鋒利。 海楓有見於此,對道人也就存下了一點相惜之心。 當下含笑道:「我名江海楓,道人你記下了,我在此打攪多時,很是失禮,現在就告辭了!」 說著信手把木劍向地上一拋,抱了一下拳,道:「望你好自為之,否則這地方,我還會再來的,再來之時,恐怕就沒有如此好說話了!」 說罷轉身就走,白羊道人急喝道:「慢著!」 江海楓回身道:「還有什麼事?」 白羊道人此時,已把那口「凝霜劍」插入劍鞘之中,他沉著臉道:「這口劍你拿去,貧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以後,我或許還會由你手中取回來!」 江海楓本不想收,可是聽他如此說,為免示弱,反不好多說了,於是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我拜領了!」 白羊道人咬了一下牙,抖手把劍擲出,同時口中叱道:「接著!」 只聽「嗤」一聲,那口劍連同劍鞘,就像一支箭似的,向海楓頭頂上直射過來! 江海楓微微一笑,倏地拔身而起,伸手一接,覺得劍上夾著極大的內力,知道此乃道人存心作難。 當下加了幾成功力,只一撚,已把寶劍握於手中,他面上不帶出一些異態,這情形看在白羊道人眼內,更覺慚愧不已! 江海楓接劍在手,抱了一下拳道:「我們後會有期,此劍在我手中,決不會辜負于它,道人你大可放心!」 說罷轉身大步向外走出。 通玄、通海、通碧幾個道人,瞪眼看著他,無一人敢上前攔阻。 白羊道人恨到極處,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腳,大聲叱道:「等一會兒,你們把黑、黃二位師叔傳來,本座有話對他們說!」 說著氣憤地轉身走入室內,偌大的殿院,立時鴉雀無聲。 江海楓一路大步而行,雖遇見了不少道人,可是這些道人,早已被他嚇破膽了。 他們眼巴巴地目送這個大鬧道觀的青年步出觀院,再無一人還敢多事。 江海楓快步走出了道觀,掃目望去…… 怪事出現了!在先前他與道人大戰的那塊草坪上,那群被他以獨家點穴手法所制住的道人,竟是一個都不見了。 更奇怪的是連席絲絲也不知到哪裡去了。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他在湖邊找了一轉,立住了腳,心中正自不解,忽見旁側一方大石上,有幾行字跡。 江海楓走近一看,只見上面寫道:「欲尋行蹤,江南一行。左人龍。」 他不由劍眉微顰,心說糟了,看此情形,那席絲絲一定是被這姓左的俘去了。 只是這左人龍,又是何人,他與自己又有什麼仇恨呢? 想著,心中有些茫然。 雖然席絲絲並不是自己的什麼人,但卻是多年以來,第一個與自己結識的人,一個天真的女孩,一旦落在了敵人手中,還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這麼一想,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發現一邊楊柳之下,自己那匹馬居然還無恙地留在那裡,便匆匆地騰身而上。 這時忽見一個道士,由石後探頭張望,江海楓驀地騰身而起,飛落而下。 那道人見了,口中「哦」了一聲,轉身就跑。 可是他足步方動,江海楓已經落在他的面前,叱道:「給我站住!」 這黃衣道士正是方才被海楓點中穴門的道人之一,早已為江海楓的神技嚇喪了膽,此刻聞叱,怎敢不聽,頓時就僵住不動了。 江海楓打量著他道:「我那名書僮何處去了?」 這道人見江海楓並不下手就打,膽子也就大了些,當下冷笑了一聲說:「姓江的,你儘管欺侮我們,又算什麼本領,你有膽量就去鬥一鬥左相公,那才叫英雄呢!」 江海楓冷哼了一聲道:「什麼姓左的,我並不認識此人,你若是不把所見的一切從實招來,我仍然要把你定在此地,叫你死活不得!」 道人嚇得退後了一步,擺手道:「好!我這就告訴你吧!」 江海楓怒聲道:「左人龍是誰?是你們觀裡的道人嗎?」 道人搖了搖頭說:「不是!不是!人家不是道人,和你一樣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方才在你和黑羊師伯相搏時,人家不就站在一旁麼!」 江海楓驀然憶起那個叫好的青年,不由呆了一呆,後悔地歎道:「果然被我猜中了……」 不過使他奇怪的是,那騎馬的青年,和自己素昧平生,他何故與自己為難? 道人見江海楓皺眉不語,只當他是為那姓左的嚇住了。 當時就得意地道:「那位左相公,幾手功夫才叫俊呢,你不是把我們都點住了麼?可是我們心裡都明白,就是不能動,那位左相公,只伸出兩個指頭,在我們每人前後點了一下,我們馬上就都能動彈了。」 江海楓心中一驚,暗忖這左人龍果然是一個勁敵。 自己所施展的那種點穴功夫,是一種獨家手法,想不到這左人龍竟擅解救之法,只此一點,也就可見大大的不凡了。 那黃衣道人晃了一下頭,又道:「你不是還帶來了一名跟班的麼?不是我說,那傢伙才叫飯桶呢!」 他頓了頓,得意地又道:「跟人家一上手,就被人家給點住了!」 江海楓冷冷地道:「她原本不會什麼武功,只是這左人龍把她點倒之後可曾把她怎樣?」 黃衣道人冷笑了一聲,他無從發洩內心的痛恨,只有借追述經過時發洩一下。他說話的時候,還不時地翻動著那雙黃眼珠,意思好像是在說:「小子!你不是能麼?」 拂了一下身上的土,道:「把他怎樣?哼!那還會好受得了麼?」 啐了一口唾沫,又道:「我就乾脆告訴你吧,那小子,就被那位左相公給綁了起來,用馬馱走了!」 江海楓冷冷一笑道:「我只當這左人龍是個漢子!如此看來,未免令人失望,也不過是個偷雞摸狗之流罷了!」 「偷雞摸狗?」黃衣道人歪著脖子說:「偷雞摸狗的人能有這麼大本事?這左相公還告訴我們說,你是一個殺人狂、怪人,在江湖上無惡不作,死在你手下的人,已經多不勝數……」 江海楓聽得不禁好笑,他一語不發地注視著眼前道人,看他還說些什麼。 黃衣道人滔滔不絕地又道:「他還告訴我們,叫我們大家快逃命,說你一定不會饒過我們的。我師父和黑羊師伯以及各位師兄,聽了他的話都走了。」 江海楓哼了一聲道:「那你為什麼還不跑?」 道人退後一步,臉上變著顏色道:「我因取一樣東西而晚了一步,那左相公還說,他一定不能放過你。只是他去江南還有事情,非走不可,又怕見不著你,所以才把你那名書僮給帶走了,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到江南找他去!」 說到此,一雙黃眼珠,兀自上下打量著江海楓,道:「我的話可是說完了,這些話,句句是實,你就快去吧!去晚了,你的書僮可就沒命了。」 江海楓目光直直地看著他,他以為江海楓要對自己下手,不由嚇得全身直抖。 他苦笑道:「我知道我說了這些話,你一定不能饒過我,只是你就是打死我,也沒有什麼用處……」 江海楓這時心氣平和,他一生處理任何事,從來就沒有衝動過。 這時他笑了笑道:「好了,你去吧,我手下還用不著你來送死!」 說著跨上駿馬,向湖邊小道緩緩馳去。 那名道人張著嘴,瞪著眼,一直目送著他走遠了,才回觀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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