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凝霜劍 | 上頁 下頁
二五


  這句倒把席絲絲提醒了,她點了點頭,裝腔道:「不錯,我們是由朝鮮來的,請問這是什麼地方?怎麼上岸?」

  那漢子呵呵一笑道:「咱說呢!咱瞧著你們就有些個怪,小夥子,咱告訴你,這裡是山東地界,上了岸就是萊州府。中國地方可大啦,小朝鮮咱也去過,地方是不壞,可是比起中國來,那可就差遠了!」

  說著回頭指了一下道:「看見沒有?從這裡走過去,快!咱們可要下網了!」

  這一刹那,太陽已出來了,水面上紅光爍目,有如千萬紅蛇戲波。

  四周圍約有百艘以上的漁船,緩緩地向這邊攏過來,江海楓的船方行了丈許,忽見側邊飛快地開來一艘船,船上一個黑大個子,高聲叱道:「娘那鳥,沒看見嗎?還往裡闖?要是驚走了魚,活劈了你個鱉孫!」

  江海楓不由劍眉微皺,席絲絲聽他罵得太不像話了,不禁勃然大怒。

  她回身正要出手,卻為海楓以木槳擋住了。

  海楓淡淡地說:「不要和這些無知人一般見識,我們暫且後退,容他們起了網再走也是一樣。」

  席絲絲鼓了一下腮幫子道:「你的度量真大,要依了我,就非要闖,看他們敢怎麼樣?」

  這時那艘漁船已沖到附近,黑大個子腰間束著一條大紅布,赤著脊樑,一雙大眼,瞪得像兩個鈴鐺。

  只見他連連向後揮著手,大吼道:「快退!快退,他娘的,你們是哪裡來的,眼睛瞎了沒看見麼?」

  江海楓回過頭,望著他冷冷一笑,道:「我的眼睛是瞎了,看不大清楚,還是請你告訴我們怎麼走吧!」

  那漢子又叱了聲:「狗娘養的!」

  彎腰自船上撈起了一杆長篙,照著江海楓面門就直搗了過來!

  席絲絲大吃一驚,叫了聲:「小心!」

  可是她忘了江海楓是怎麼一副身手了,又豈是一個漁夫野漢所能傷著的?

  那根帶有鐵頭的長篙,眼看就要點到海楓的臉上,忽見他一抬手「噗」一聲,竟抓在長篙的鐵頭尖上。

  那漢子萬萬沒有想到,這外表斯文的少年,竟有如此身手,他用力地晃了兩晃,奈何這長篙,就同插在石縫裡一般,休想抽動一分一毫。

  他急得臉都紅了,口中大罵:「小雜種!」

  一面雙手用力地向前一杵,長篙已成了彎弓形,而對方穩坐的身形,仍然是絲毫沒有變動。

  他不禁回頭嚷道:「你們快來呀!」

  喊聲出口,江海楓手腕一擰篙頭,竟把那高大的漢子給整個地翻起來,「撲通!」一聲,跌落在海水之中。

  這時那數以百計的漁船都自四面八方攏來,他們本已嚷開了,此刻見狀,立時更加譁然大亂了起來。

  紛紛叫道:「圈住他,別叫他跑了。」

  「揍這小子,他娘的!」

  這麼一亂,誰也顧不得再打魚了,為首一列三艘漁船,疾快地直向江海楓這艘小船馳來。

  三個大漢各持一杆魚叉,氣勢洶洶,江海楓這時才緩緩站起身來。

  他冷笑了一聲道:「姑娘你別動,待我來整治他們一番。」

  席絲絲巴不得能揍這些人一頓出出氣,聞言趕忙點頭贊成。

  霎時間,為首三艘小船已到達近前。

  左邊第一隻船上,站著一個黑臉膛,生有絡腮鬍子的瘦漢。

  這傢伙褂扣子全開著,卷起一雙袖子,辮子盤在脖子上,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船還沒到,他就先扯著嗓子叫道:「小夥子,到這裡你還敢逞兇?看俺不叫你下海喂王八去!」

  說著手中魚叉一晃,向江海楓下盤抖手就紮,魚叉抖出手之後,江海楓才發現,原來叉杆之後,尚還連有一條長索!

  這些人平日打魚慣了,飛叉叉魚,更是玩得爛熟已極,射擲波浪中的大魚,可說是鮮有失手。

  這一叉大概他也怕把對方給紮死了,所以只是向海楓腿上擲來,目的只想傷了他。

  江海楓一聲朗笑,手中長篙一抖,但聽得「叭」一聲,已把飛來的魚叉震出數丈以外,「啪」一聲,連長索都被崩斷了。

  那艘小船,吃此巨力一帶,船頭向下一搶,卷起了大片水花,把整個的船艙都給弄濕了。

  那名瘦漢也一時站不住腳,一下摔倒在船頭之上,若非他用力拉住船邊,只怕就要跌下去。

  如此一來,附近各船,俱皆大驚,更是亂嚷了起來。

  和這艘船同時馳來的另外二船,互相打了個招呼,他們口中喝叱著,一左一右,兩杆魚叉同時抖出,直向江海楓兩肋擲來。

  江海楓這時既已動了手,也就安心要打一個漂亮,雙叉飛來,他長嘯了一聲,整個的身子倏地拔起,足足拔起了有四五丈高下,宛似一雙淩霄大雁,眾漁人全被驚得呆住了。

  江海楓縱起的身子,有如驚電沉雷一般,一起之後,立即下落。

  身形甫一下落,雙腿就勢一分,一雙足尖,不偏不倚,正正地點在飛來的雙叉之上。

  這種情形和先前幾乎是一樣,但力量卻又比先前的大多了。

  只聽「嘣」的一聲,兩股飛叉分向兩面飛了出去!

  非但是繩索斷了,兩叉就像標槍一般,足足地飛出了十數丈以外,貼著水面又竄了老遠,才不見了。

  兩艘小船如何吃重得起?一左一右也跟著飛了出去,其中一艘竟和後面趕來的船撞在一塊,「轟隆」一聲,兩個漁夫都跌落到海中去了。

  江海楓騰身、下落、踢足,諸般身法,在他施起來簡直是刹那之間的事。

  這時再看他,就像是四兩棉花一般,輕飄飄地落回船頭之上,那小船連動也沒動一下。

  這種身手,也只有坐在船上的席絲絲才能看得出來,其他各人哪懂得這種超然的輕功絕技?

  他們都像是看妖怪似的瞪著他!

  那些先前喊打的,現在也不敢喊了,要打架的也不敢打了。

  一個個都傻瞪著眼,就在這個時候,忽見對面岸邊飛快的馳來了一艘大船。

  這艘大船船頭上,站著一個矮胖的漢子,身穿一套黃府綢褲褂,生得紅光滿面。

  另有四名漁夫操著快槳,一色的紅色腰帶,赤著上身,看來倒也頗為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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