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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三


  「姓秦的,」他冷冷說:「我認識你,來,咱們到這邊來玩玩!」一面說,足下一連虛點了兩下,已飛縱出三四丈之外,來到了一處較為偏僻地方。

  風雷手秦漁乍見對方是個生臉,雖知他身手不弱,到底也沒有把他看在眼睛裡,當下冷冷一笑:「相好的,來到了風雷堡,你還想走麼?且看你家堂主拿你下來。」話聲出口,猛然一個煞腰,快似脫弦之箭,颶的一聲,已猛然欺向寇英杰身後。

  也就在這一剎那間,人影一連閃了兩閃,兩條人影雙雙左右來到。

  郭彩綾一眼即認出了來人正是方纔指引自己的丁氏兄弟——丁堂、了浩。

  兄弟二人原本是負責此一地區的警衛工作,現在發現了奸細,無異是防守不力,一旦按幫規降罪下來,他二人是萬萬擔當不起。

  正因為有了這層顧慮,是以兄弟二人一經現身之後,立刻顯得驚惶失措。

  當下兄弟二人,不及向秦堂主打聲招呼,即趕了過去,一左一右,同時縱身而到。

  風雷手秦漁看著他兄弟來到,頓時顯得十分震怒:「沒用的東西,這裡用你們不著,還不去把那個女的給我擒下來!」他還特別叮囑了一句道:「記住,我要活的!」

  丁氏兄弟雙雙答應了一聲,向著郭彩綾身邊猛撲了過去。

  當然,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認出,眼前這個扁鼻巨口的黃髮女人,正是先前那絕色佳人。

  哥兒兩個一肚子的彆扭,一股腦全都發洩在郭彩綾所偽裝的這個醜女身上。

  兄弟二人一聲叱喝之下,兩口長劍,一左一右,同時向郭彩綾身上招呼了過去。

  郭彩綾當然也不會含糊,一聲不響地撤出長劍與他們二人戰在一團。

  現場無形中,可就分成了兩個戰局——寇英杰與風雷手秦漁是一邊,郭彩綾與丁氏兄弟又是一邊。

  寇、郭二人既然決計殲敵,眼前誰也不會再手下留情,當時各人俱都施出了厲害殺手。

  戰局最算熱熾的一面,自然是寇英杰與秦漁的這一邊,目下已打得不可開交。

  寇英杰所以誘其來到眼前這處較偏僻地方,正是怕驚動了外人,是以他身子一經到達目的地,足下立刻放慢了,為的是等待著風雷手秦漁由身後的襲擊。

  果然秦漁手下絕不留情!嘴裡發出一種陰森森的獰笑,用七步追魂的步法,猛然把身子向前欺近。就在他足下方一踏進的同時,一雙跨虎籃,已雙雙由身後長衣下襬裡撤了出來。

  這對兵刃的特徵,前文已有交待——那是一種設計極具精巧的兵刃,隨著他的兩隻手微一振動,只聽得錚錚兩聲脆響,兩隻跨虎籃的籃身,已經雙雙抖了開來。風雷手秦漁雙籃在手,絕不少緩須臾,一聲叱道:「小子,你納命來吧!」足下猛的一個跨步,風雷手秦漁這對跨虎籃陡地掄了起來,施展雙峰貫耳招式,猛力撲擊了過來。

  然而,高手對招,常常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妙。

  風雷手秦漁的一雙跨虎籃方自一遞出,寇英杰身子忽然一個快速轉回,他的一隻手緊握劍柄,長劍顯然尚沒有完全撤出,只不過脫匣一半,然而風雷手秦漁卻已領略到了由他劍上所溢出的那一股陰森森的劍氣。是以,他不待這對跨虎籃真的打實在,隨即陡地點動足尖,向後退出了三尺以外。一種很難以形容的驚訝陡地顯示在他的臉上,風雷手秦漁的一腔傲氣,似乎在這一剎那間打消了一個乾淨。

  兩個人,四隻眼,似乎在一經接觸的同時,彼此就緊緊的吸住了。

  寇英杰的劍,仍然只撤出了一半,可是對於這位職掌宇內二十四令一堂之主的秦漁來說,卻已足足構成了嚇阻之勢。

  在他感覺裡,對方那口出匣一半的長劍,已包羅了無限殺機,那股子冷森森的劍氣,有如冬日寒風,由頭上一直冷到了腳。

  這種情形之下,像秦漁這等高人,絕不會傻到立刻搶前向對方出手,這也就足以證明秦漁其人的不同於一般。

  前此,秦漁一時大意,在那位皇帝貴裔朱空翼手裡吃了大虧,現在他心裡更不禁提高了十二萬分的警覺,對方寇英杰雖然尚未出劍,可是那一股脫匣而出的劍氣,卻已使他感覺到面前這個人顯然又是一個可怕的大敵,其可怕程度,似乎並不在那個朱空翼之下,甚至於更能感覺出來,這個人與那個人(朱空翼)之間,在功力方面好像有一種說不出的關聯,似乎是同一道上的。

  一想到這裡,風雷手秦漁由不住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禁不住霍地向後面又退了一步。

  「足下是什麼人?」秦漁一面運用本身真氣與對方劍氣抗衡,一面冷冷的道:「宇內二十四令,江湖禁地,足下竟敢擅自闖進來,你的膽子不小!」

  寇英杰先已由郭彩綾嘴裡了解了此人,聆聽之下不慌不忙的向右面繞出了兩步,頓時風雷手秦漁就感覺出這一壓力大增,由此更使他證明出對方這個貌相醜惡之人功力駭人,除了那種強烈的襲人劍氣以外,對方身上更似練有一種混元罡氣。

  這種感覺,是很難說得清的,只有本身具有相當功力的人,才得體會出來。

  寇英杰已確定出憑自己功力,對付眼前這位堂主,稱得上游刃有餘。

  「小小一座城堡,一群烏合之眾,竟敢邊陲坐大,問鼎中原武林——」寇英杰冷森森地笑著:「某家倒想要見識一下,身領內四堂香主之一的秦堂主到底有些什麼了不起的功夫!」話聲一頓,寇英杰右手輕振,一聲輕嘯,一口精光四爍,足足有三尺四五的特長長劍已脫鞘而出。。

  風雷手秦漁頓時有如當頭著了一層寒冰般的冰冷,那森森劍氣,恰似一面無形而透明的罩子,把他由頭至腳罩了個嚴絲合縫。

  這時風雷手秦漁若是意在脫困,並非不能,只是他身為四堂堂主之一,身尊位高,此時此刻,休說不戰而退,即使出聲招討幫手聯手對敵,以他身分,亦是不屑為之。眼前情形,除了雙方放手一搏之外,簡直別無它路可走。

  把此番情景,在肚子裡略一衡量,秦漁祇得把心一橫,跨虎籃當胸一提:「那麼,秦某候教了!」

  寇英杰其實已有殺害對方之意,以對方身分之尊,剪除這樣一個人,自然對鐵海棠,甚至於整個宇內二十四令來說,都是一個嚴重的損失。

  他此番出道以來,原無意多造殺孽,他更了解到一個正直的所謂劍客,絕不輕易出手殺人,然而,對付宇內二十四令這樣的一個強大組織,有時候僅僅只憑著嚇阻之力,那是絕對不夠的。是以,他也就不得不選擇適當的對手,狠心殲滅。

  雙方敵對之勢,益形尖銳。風雷手秦漁向邊側挪開三步:「足下報個萬兒吧!」

  寇英杰冷笑一聲,道:「無名小輩,不足一提。」

  「嘿嘿!足下太客氣了。」秦漁道:「跟你打聽個人,不知你可認識?」

  「洗耳恭聽!」

  「朱空翼!」

  寇英杰心裡一動,微微點頭道:「朱大俠海天奇人,久仰之至!」

  「祇怕不僅僅是久仰吧!」秦漁道:「我看你二人怕是一路上的吧!」

  寇英杰點點頭道:「閣下猜的倒也不無道理,朱皇兄確與在下是一條線上的。」

  風雷手秦漁不由打了個哆嗦,心裡卻涼了一半,但是越是這樣,表面上卻越要說幾句壯膽的話。「很好!」他凌聲道:「既然如此,閣下當然知道你那位朱皇兄在風雷堡沒有討到什麼好,他受傷不輕,刻下祇怕,嘿嘿——」

  這幾句話一經出口,不禁使得寇英杰大大吃了一驚,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卻也是他極欲想知道的。怔了一下,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風雷手秦漁冷哼一聲:「姓朱的倚賴一身武功,闖堡壘廳,與總令主過招,已然敗在了總座掌下,傷勢端的不輕,這件事你豈能不知!」

  寇英杰心中吃驚,表面更見沉著:「鐵海棠有多大本事,又豈能傷得了朱皇兄,信口雌黃——看劍!」話聲出口,手中那口光華四溢的長劍,緩緩向外遞出。

  這種出劍的方法,看上去簡直近乎於幼稚,看不出絲毫微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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