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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兩名俏麗的妙齡少女,各人手托著一個講究的托盤,裡面陳置著各色鮮果、點心,步履姍姍由一扇敞開著的大門向裡步入。

  柔和的燈光,由正面那排軒窗裡隱隱透出,偶爾隨風傳來一些絲竹歌唱之聲,更令人心中多了幾許夢幻與神秘。

  郭彩綾奇怪的看向寇英杰道:「你聽見了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寇英杰道:「看來鐵老頭正在宴客,什麼人能有這份殊榮,我倒想要知道一下。」

  彩綾四面看了一下道:「我們進去瞧瞧。」

  「師妹,這件事大意不得!」寇英杰謹慎地囑咐道:「現在我們是身在虎穴,在沒有摸清他們虛實之前,千萬大意不得,萬一著了他們的道兒,可就後悔不及!」

  郭彩綾含笑瞟了他一眼:「想不到幾年不見,你的本事變大了,膽子卻是變小了!」

  寇英杰不理她的挖苦,慎重地道:「師妹你想,這老賊平日是何等自大狂傲,什麼人又能看在他的眼睛裡?現在居然大張宴席的盛待來客——如此推想,他這個客人該是何等的不凡!」

  彩綾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倒也虧了你這麼細心,確是有點道理,那麼你看又會是誰呢?」

  「這很難猜!」寇英杰左右打量了一下:「我們得想個辦法進去——但是卻不能驚動了他們。」

  彩綾打量著聚義廳,說道:「我們乾脆上房去!」

  一句話倒提醒了寇英杰,不免向著巍峨大廳頂上看去。

  原來這座所謂的聚義廳高有十丈,除了底下大廳之外,上面是設計得頗為美雅的雙層樓閣,圓形的寶塔頂面之下,四面環廊,覆以金幔銀紗,確是極盡靈思美雅之能事。

  就在那樓廊環的四角,每一角都懸著一隻看來甚為染目的琉璃吊燈,光色銀白,更有串串貝質風鈴,間歇地散發出清脆悅耳音響,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美。

  寇英杰與郭彩綾卻不如是觀,事實上這地方既是魔窟中心所在,必然處處都隱伏著殺機,一個大意,必然悔之莫及。

  「怎麼樣?」彩綾催促道:「我們由上面看下去,居高臨下,一定可以把大廳裡看得一清二楚!」

  寇英杰點點頭道:「這個法子很好,只是我卻擔心這附近可能設有埋伏,那麼一來,在我們還沒接近大廳以前,就將暴露了身形。」

  彩綾愕了一下,吶吶道:「會這樣麼——看這附近一片安寧不會有什麼埋伏呀!」

  寇英杰冷冷地道:「鐵海棠這個老東西,為人極是陰險,我想他不會疏忽的。師妹你可注意到這裡靜得出奇,除了剛纔端送果品的兩個婢女以外,簡直就沒有看見另外一個雜人,這好像有點奇怪。」

  彩綾笑了笑道:「這也不見得,鐵海棠在這裡接待賓客,那一個膽敢來這裡擾亂!我看你未免過慮了。」

  寇英杰微微笑道:「我們何妨一試。」

  「怎麼個試法?」

  「很簡單。」寇英杰道:「你不妨先走一步,我跟在後面,彼此也可有個接應。」

  彩綾四下看了一眼,道:「好,那我就走在前面。」

  身形輕晃,已縱出丈許以外,循著前面一道窄細的花徑,直向正中的聚義廳的接近過去。

  寇英杰容她前走約有五丈左右時,隨即縱身後隨。

  二人前進方式大有區別,彩綾是在明處,寇英杰卻在暗處,二人身法都稱得上十分快捷,轉瞬間已前進了十丈左右。

  郭彩綾看看四下無人,正待撲向廳側一棵大雪松,借著那棵松樹即可輕易的登上廳閣。就在她正待騰身躍起的一剎那,驀地,暗影裡忽然快速的閃出了一雙紅影——敢情是兩個身著紅色長衣的魁梧少年。

  二人顯然是由不同方向躍身而出,但是落足的情形竟是一致,每人手中一口精光耀眼的長劍,一經現身,雙劍交叉著直向彩綾身前轉去。

  須知彩綾身手,實在已稱得上武林罕見,然而眼前,在這一雙紅衣長身少年的劍勢之下,竟然被逼得一連向後倒退了兩步,才得拿樁站穩。

  兩個紅衣少年掌中劍,旨在阻止郭彩綾的前進之勢,上來並無傷人之意,就在郭彩綾身子方自後退的一刻,雙雙收回了劍身。

  其中一人濃眉乍拋道:「大膽女子!這是什麼地方,豈是你胡亂闖得的麼!」

  這個少年原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及至話聲出口,發覺到對方竟是生平所僅見的嬌艷姿色,情不自禁地呆了一呆,那後一半話顯然已是大大的失其嚴厲,只管睜大了一雙眼睛,頻頻在對方身上打量不已。

  另一個紅衣少年,雖不似前者那般驚艷,只是面對佳人,又當血氣方剛之時,仍不免為之動容,只見他那張黑亮亮的臉膛上,先是發了一陣子紅,隨即現出了笑臉。

  「姑娘,」一面說,他手抱長劍,執禮頗恭的道:「請問是那一堂來的?在下竟不曾見過——」

  郭彩綾猝然為對方二人雙劍逼退,心中老大的不是滋味,原思怒劍相加,想不到對方以禮相待,一時反倒不好發作。

  她當下心眼轉了一轉,已思想出對付方法,微微一笑抱拳道:「不敢,小妹姓余,乃是夫人一門遠親,新近才投效本堡。二位師兄是——」

  這一著果然大是生效,兩個紅衣少年,頓時面現傾慕。

  「原來如此!」先時發話的的那個濃眉少年,趕忙抱拳道:「失敬,失敬,在下不知,方纔口出不遜,余姑娘千萬不要見責。」

  彩綾一見道:「不知者不罪,那一個又會怪你!」

  說話之時,偶見身側三丈外,似有人影微微一閃,直至轉目看時,那人似一股輕煙般拔上了大廳樓欄,這等身法,幾為她生平僅見,心中一驚,卻立刻想到了是誰,當下心中自忖道:「好呀,你倒是好,利用我來作餌,你卻抽冷子上房了!」

  話雖如此,心裡卻是踏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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