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馬鳴風蕭蕭 | 上頁 下頁 |
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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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彩綾陡然一驚,這才想到了來人之異於常人,她身子往上一挺,怒叱一聲,右手五指用金插手法,直向對方當心扎去。 白衣女子冷笑了一聲,容得郭彩綾的五指幾乎已經挨到了胸前,她身子忽然向後一縮。 妙在這一縮!郭彩綾的五指僅僅差著半寸未曾插中。 彩綾驚心之下,這才知道面前的白衣女子大有來頭,震怒之下,決定要與對方一分雌雄,於是足下一上步,第二次沉肩,兩隻手改用切手的內盤打法,向著對方兩側切下去。她決計要使對方出醜,是以兩掌之間真力內斂,活似把利刃,直向著白衣女子兩腰間切到。 白衣女子鼻中輕輕哼了一聲,雙腕微振,一雙白皙的瘦手,已拿住了彩綾的飛脈。一出手就透著高明!郭彩綾方自想到不妙時,一雙脈門,已吃對方牢牢的拿住,須知一個習武之人,最忌諱的就是為人拿住穴道,因為一旦為人拿住了穴道脈門之後,將是一籌莫展,一任你天大的武功,也無從施展。頓時,她覺得身上一陣發麻,所幸白衣女子不曾有絲毫傷害她的意圖,其用心似乎只在給對方幾分顏色而已。 是以,就在郭彩綾方存驚懼的一剎那,她已鬆開了雙手。同時,她身軀向後退開了三尺以外。 郭彩綾由於連番的經驗,始覺悟到自己與對方功力相較,判若雲泥。 她一向自負過人,出了名的要強好勝,想不到竟然在對方這個陌生女子面前,一再的遭受挫折,吃盡了苦頭,一時連驚帶懼,既忿又恨,只把一雙充滿了迷惑的眸子注定對方,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前這個白衣女子,同樣的也在注視著郭彩綾。 四隻眸子極其相似,俱都是屬於黑白分明,冷靜,精細,而又善於洞悉入微的那一型態。 「孩子——」那女子停了一刻才吶吶的道:「你要跟我動手,還差得遠。」 郭彩綾冷笑一聲,嗔道:「你是誰?為什麼面罩青紗,莫非怕我看見你的本來面目?」 「你猜對了。」那個女人,用著極為冷靜的口吻慢慢的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郭彩綾呆了一下,氣不過的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幫著姓寇的跟我們作對?」說到姓寇的這三個字時,她由不住咬了一下牙齒,面上現出了一片忿怒。 「你錯了,孩子!」每當她說到孩子這兩個字時,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都會情不自禁的亮一下,散發著一種慈愛的光輝。 她吶吶的道:「我並不是幫著那姓寇的,只是不願意看著他為你們所欺凌冤屈!」 「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他說的是實在的,那個翡翠駱駝的確被別人拿去,他是無辜的!」 「你——」郭彩綾一驚,道:「你是誰?」 「我不會告訴你的!」 「那麼你怎樣知道那個翡翠駱駝被別人拿去了?」 「因為——」那女人嚅嚅的道:「那個人就是我!」 「是你?」郭彩綾一驚之下,由不住雙目仔細的看著她。 由於她聽到寇英杰的那番話,不禁使得她心裡起了一陣戰慄。 「不!」她大聲嚷著:「你說謊!你——」 白衣女子冷冷的道:「我生平從不說謊!那隻翡翠駱駝的確是我拿的。」說到這裡,她冷笑一聲,一隻手揣入衣內,很快的拿出一個匣子來:「你看!可是?」說時打開匣蓋,現出了裡面那個綠光瑩瑩,光華燦爛的翡翠駱駝。 郭彩綾雖然並不曾見過,可是對翡翠,她極有偏愛,眼前這個翡翠駱駝她只需看上一眼,已可斷定是真的,就在她心頭一驚的當兒,對方白衣女子已把那個匣子合起,又藏在了身上:「你可看見了?」 「看見了!」郭彩綾冷笑著道:「寇英杰為什麼要把它給你?」 「他不得不給我!」白衣女子緩緩的道:「因為當時,他被我點了穴道!」 彩綾緊緊咬了一下牙,臉上變色的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孩子!」她的語氣忽然又變得溫和了,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郭彩綾奇異的看著她,寒聲道:「你能有多大的年歲,為什麼要這樣稱呼我?我聽不習慣!」 「我的年歲並沒有多大——」白衣女子嚅嚅道:「可是,卻是能夠生下你!」 「放肆!」話聲出口,郭彩綾身如飄風般的已襲到了她身前,一掌向對方臉上摑去。 當然,這一掌必定還是落空! 一股疾風,連同著彩綾一隻手,直由白衣女子髮梢上掠了過去。 郭彩綾的身子也由於用力過猛,連帶著轉了一個圈子,可是當她轉過來時,空中的手,再次已被對方二指拿住,彩綾只覺得脈上一陣發麻,敢情又為對方拿住了穴道。 「你放開手!」彩綾厲聲的罵著:「無恥的賤人!」 賤人二字方自出口,即見面前白衣女子一雙蛾眉倏地向上一挑:「你——」左腕一抬,叭一掌,打在了郭彩綾的臉上。 這一掌雖不能說有多重,卻也不輕,郭彩綾身子一蹌,差一點摔倒地上,她發出了一聲驚叫。等她站穩之後,才覺出左頰上一陣灼熱,順著嘴角已淌出了一縷鮮血。 白衣女子微微一呆,道:「哦!」她似乎想上前去扶住她,可是卻又並沒有這麼做。呆了一下,佇立原地沒有移動。 郭彩綾也呆住了。 打從她懂事以來,這位金大王的掌上明珠,一直是打人,從來還不曾被人家打過,及長以後,更由於父親的疼愛,傳授了她一身不平凡的絕技,更是恃寵任性,由於人長得漂亮,本事高,專愛管閒事,打抱不平,加以揮金如土,因此芳蹤過處,萬民愛戴,這附近數百里內外,提起玉觀音郭大小姐的名字來,就連三歲的小孩,也不會感到陌生。 她美麗,任性,驕傲,目空一切,然而此刻,卻被一個陌生女子迎面摑了一掌,這一掌所給她的內心羞辱,遠超過她皮肉上的疼痛百倍有餘,頓時,她有如一具木人般的愣立當場動彈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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