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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她面色蒼白,神情顯得那麼激動,說到後來,忍不住淚流滿腮,倏地奪門而出。

  寇英杰一時木然,等到他想到要叫住她時,彩綾早已走出室外。

  「姑娘請等一下!」寇英杰嘴裡嚷著,正要追出去,鄔大野忽然上前一步喚住他:「站住!」

  鄔大野面現猙獰的道:「姓寇的,你最好稍安勿躁,我們兄弟還有話要告訴你。」

  寇英杰黯然轉過身來,苦笑道:「小弟所言盡是實情,二兄不信,卻又奈何!」

  這時坐在一旁的司空遠忽然咳了一聲,冷笑道:「算了吧,小兄弟,光棍眼裡揉不進沙子,在我們兄弟面前玩這一套,兄弟你還差遠了!」司空遠說這些話時,那張新傷未愈的面頰上,現出了一片凌厲,炯炯的目神,深邃而陰沉,顯示出此人的狡黠與多疑。

  寇英杰禁不住吃了一驚!他忽然了解到眼前自己處身的危機。二位師兄居心叵測,已是昭然若揭,自己一個應答不當,祇怕即有殺身之難。他把眼前情形在心裡略一盤算之後,隨即抱拳道:「二師兄之意,以為如何?請即示明!」

  司空遠還未說話,鄔大野忽然怪聲一笑道:「寇英杰!那隻翡翠駱駝,我雖然不曾見過,卻知道是一件稀世奇珍,你竟然想獨吞,未免太狠了一點吧!」

  寇英杰冷笑道:「大師兄,請你說話尊重一點,寇某果然有此居心,天地鬼神不容,請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鄔大野霍地變色道:「你說話小心一點,再要出口放肆,休怪我掌下無情!」

  寇英杰冷冷的道:「大師兄之無情,小弟早已領教過了,切膚銘骨,今生不敢稍忘!再出手,也不謂新鮮。」

  鄔大野臉上一紅,陡地由位上站起,看了一旁的司空遠一眼,卻又忍氣坐下:「寇英杰,你可要放明白一點!」鄔大野慢吞吞的說道:「今天你的生命可是操在我兄弟手裡,我們要你活,你就活,要你死,你也絕對活不了!」

  寇英杰微微一笑道:「二位師兄超生之德,小弟不敢稍忘,感激之至!如果二位師兄沒有什麼別的囑咐,小弟這就告辭了。」

  說罷欠身行了一禮,倏地轉身向外步出。

  鄔大野猛然站起,正要喚住他,卻被司空遠作勢阻止,寇英杰乃得從容離開。

  看著寇英杰離開的背影,鄔大野冷冷一笑道:「此人不去,終是你我來日大患!」

  司空遠道:「話是不錯,可是目前他還有存在的價值。」

  鄔大野怔了一怔,道:「你是說——」

  司空遠道:「那隻翡翠駱駝,你我雖未親眼見過,都知道是一件名重天下的奇珍異寶。這件東西顯然是在他手裡。」

  鄔大野道:「當然,我正要向他逼問這件事!」

  司空遠一笑道:「我看此人,外圓內方,似乎用武力不足以使之屈服。」

  「何以見得?」

  「師兄請想,」司空遠冷冷的道:「你我武功較諸鐵海棠如何?」

  「當然不及甚遠。」

  「這就是了。」司空遠道:「以鐵海棠之威,尚不能使他伏首屈服,你我又將如何?」

  鄔大野想了一下,黯然點了一下頭道:「你說的不錯,那日他確實拼受一死,也未曾把那隻翡翠駱駝交出,這——師弟,你有什麼意見?」

  「不敢!」司空遠微微一笑道:「我也沒有什麼良策,不過我覺得只要不逼他過甚,讓他留在白馬山莊,日久天長,總會現出一些蛛絲馬跡,那時就可以隨機應變了!」

  「這個——」鄔大野吟哦了一下說道:「我總覺得,留下他來,是個禍害,再說他的身份——」

  司空遠道:「師兄不必擔心,只要你我不承認,又何懼之有?」

  鄔大野點了一下頭。

  司空遠道:「師父既已去世,師兄此刻無異已是白馬山莊的主人,凡事自然由師兄做主了。」

  鄔大野道:「那也不一定——師弟你也是半個主人!」話雖如此,司空遠的這句話,到底說得他心花怒放,由不得臉上出現了笑容。

  司空遠一笑道:「白馬山莊,不能一日無主,師妹一個女孩子,自難勝任,是以我想由小弟出面,走訪武林各門派,推舉師兄為白馬門主,不知師兄之意如何?」

  鄔大野心裡一陣狂喜,這正是他夢寐欲求的美事,豈有不願之理?

  原來白馬山莊只是本地居家的所在,武林中另有白馬門一派,名列武林十二門派之一,前掌門人即為郭白雲。郭氏死後,掌門人職位自然虛懸。

  鄔大野對此一位自是志在必得,只是他深知此一位置不易獲得,蓋當年十二門派掌門人華山聚會時,曾訂有「十二銅錶公約」,公約中曾明令表言,說明各派掌門人之重要,鑒於以往某些門派之門風敗壞,似與掌門人之不加約束,與其操守有關,特頒公約,強調今後各門派之新掌門人產生時,除了要前掌門人之昭書明告外,尚須公約中各門派半數以上掌門人通過,才可以任用。

  鄔大野雖然心存此想,卻也自知自己聲譽不佳,如不能打通各門派關節障礙,白馬門掌門人一職萬難取得。更使他暗中憂慮的是,師弟司空遠,雖然在外行為不佳,但是論交遊,卻比自己要廣闊的多了。平素用錢無度,各門派中,大有承其津貼吃喝之人,這一方面,他顯然要較諸自己佔優勢得多了。是以,鄔大野雖有此心意,卻未曾表明,正思一適當機會,私下裡再與司空遠情商利誘,總以這件事太難,遲遲不便出口。想不到這一次司空遠居然主動向他提了起來,並自承願為他各處奔走關說,這個人情可就大了。鄔大野一陣狂喜之後,卻把一雙眸子盯向司空遠,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弟豈敢拿師兄開心?」

  鄔大野朗笑一聲,說道:「好極了。果真如此,師弟,你的大恩,我將永銘心腑。只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怔了一下,苦笑一聲又道:「這件事,即使有你支持,祇怕困難尚多。」

  司空遠笑道:「師兄是擔心沒有師父生前的遺言昭告?」

  鄔大野點頭道:「誰說不是?」

  司空遠道:「果真為此,師兄你就太多慮了。」說時,他身軀前探,微微笑道:「師兄莫非忘了,師父大印暫由小弟掌管,可以使便行事麼?」

  「啊!」鄔大野頓時目放奇光,滿臉生輝,「那太好了!」他忍不住抓住了司空遠一隻手道:「一切都仰仗師弟你了!」

  司空遠臉上忽然出現微笑。這個微笑太虛偽了,笑容裡含蓄著幾許神秘!

  鄔大野能會看不出來?他立刻也就明白了過來。他忽然鬆開了抓住司空遠的那隻手:「這件事——師弟你不會平白無故的幫我這個大忙吧?」

  「師兄你看呢?」司空遠笑得更神秘,也就等於證實了鄔大野的懷疑屬實。「不錯,基於平等互惠原則,小弟亦有一事要求助師兄——萬請師兄玉成。」說完,他由位子站起,深深向著鄔大野拜了一拜。

  鄔大野一怔,冷冷的道:「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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