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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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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英杰雖然不能一眼就看出這些石樓設計的微妙玄奧之處,但是他已能體會出,這其中必然大有學問。當他再向前面走近一些,也許其角度移動的關係,卻為他發覺到另外的一些奇特之處。原來正中那座六角樓的每一面正檐上,皆懸掛著一面白銅的大圓鏡,鏡面打磨得不染纖塵,借著陽光折射原理,鏡面上發出匹練般的一道燦爛的光,是以,隨著太陽移動的方位,鏡面的折射光位和時間也就不同,以此刻而論,時近正午,太陽居中,六扇鏡面俱都大放光明,反射出的六道白光,不偏不倚的正好照著六座石樓,這番設計,顯然別具用心,稱得上詭異絕倫了。 雷鳴、曹開武一直帶著他來到了正中的那間六角樓前站定,頓時寇英杰即感覺到處身於炫目的強光之中,由四面八方反射而來的強烈鏡光,幾乎使得他一時睜不開眸子。 這座樓堂,顯然也就是靈堂的所在地了。 六扇大門,俱都敞開著,是以六道匹練白光,皆可穿堂直入,幾乎毫無障礙,可以看見陳列在靈堂正中央的那個金漆壽材。 寇英杰登時心裡浮起了一片傷情,以往的幾十個日子裡,他幾乎無時無刻都守著先師的靈柩,每當他眼睛接觸到先師靈柩時,固然都免不了興起一種悲哀,但是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依慰的感覺,下意識裡,似乎一直認為師父的靈魂就在自己身邊。現在,他再次目睹到先師的靈柩,發覺到棺材的顏色和式樣都改變了。 靈堂佈置得靜肅莊嚴,廊壁上懸掛著藍、白的素聯,兩個身著喪服的漢子正在靈堂內張羅著,六扇門前,各立著一個藍衣漢子,在未定期祭奠以前,嚴禁任何閑雜人士出入。 寇英杰並沒有要求要步入靈堂,他只在門外,向裡面看了一會兒,目睹著先師身後的莊嚴哀榮,心裡有說不出的安慰。 雷、曹二人,仍然守候在他前後,寸步不離。 寇英杰已失去了到別處觀賞的心情,遂向身前的雷鳴道:「我們回去吧!」 雷鳴一笑道:「寇爺不打算再去別處走走嗎?」 話聲方住,即見一個藍衣漢子快步走近,抱拳道:「二爺有請,請寇爺過館一談!」 寇英杰心裡一喜,道:「可是二師兄回來了?」 那漢子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道:「二爺昨天夜裡已來了,寇爺請隨我來!」 雷、曹二人對看一眼,卻是沒有離開的打算。 藍衣漢子含笑向二人抱拳道:「二位兄台先請轉回,這位寇爺就由在下暫時隨侍,請放心!」 雷鳴打量著眼前藍衣人冷冷笑道:「大爺原有關照,這位寇爺因身體不適,暫時不接見任何外客,既然是二爺邀見,自無不可之理,只是——馮老弟,你可要小心著差事,萬一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可就與我們兄弟沒有關聯了,是吧?」 藍衣漢子年在三旬左右,身軀瘦高,面色黑黝,看上去,精神抖擻,像是武功極有根底之人。聽了雷鳴這番話,嘿嘿笑了兩聲,抱拳道:「說什麼大爺二爺,其實還不是一家人?雷兄放心吧,在下既蒙二爺擢為十二武士之一,這點差事還辦不好,可就笑話了!」 一旁的曹開武冷笑一聲,插口說道:「當然啦,馮老弟你現在是二爺身邊唯一的一個紅人,那還把我們哥兒們瞧在眼裡?不過,老弟臺,你應該明白一點,大爺心裡,可是有數的很——」 姓馮的臉色一變,冷笑著道:「不勞曹兄關照,小弟省得!」 說完向著寇英杰抱拳道:「寇爺請!」 寇英杰心裡一直記掛著這位二師兄,總希望他能不同於大師兄那般的為人,這時聽他們雙方談話,隱約有了個數兒。看樣子,雷、曹二人是大師兄鄔大野手下的死黨,這個姓馮的,卻是二師兄司空遠身邊的人。微妙處在他們雙方,似乎不能和諧相處,奴才如此,主人祇怕更難見容了。想到這裡,他心裡不禁為著師門的不幸嘆息,當下他隨著這個姓馮的岔向另一條通道,直向東面一座石樓走過去。 寇英杰跟在姓馮的身後道:「大師兄與玉姑娘可在?」 姓馮的道:「小姐在為老太爺縫製壽衣,大爺聽說出去了,寇爺你是第一次來麼?」 寇英杰道:「正是。」 姓馮的抱拳道:「在下馮同,原是府裡十二武士之一,蒙二爺賞識,提用為身邊人,經常與二爺留在外面,這次老太爺的事情,實在是太想不到了!二爺實在是傷心極了!」說完回身繼續前行。 寇英杰這才注意正中那座主樓,與六座星樓之間,其實距離甚遠,中間空處,點綴著亭臺廊榭,假山魚池,確是美不勝收!穿過了一行梅林,來到了這座石樓正前,即見一輛黑漆油亮的敞篷馬車停在一旁,馮同作手勢道:「寇爺請!」 樓下大廳內,坐著十五六個漢子,亂嘈嘈的在談說著什麼,馮同卻帶著他繞過去沿著寬敞的樓梯直登二樓,二爺司空遠就下榻在這裡。 馮同恭謹的侍立在空花的格門前,先咳了一聲,才說道:「回二爺的話,那位寇爺請來了!」 門內傳出聲音道:「請他進來!」 馮同轉向寇英杰抱了一下拳,隨即退回梯口站定,自動監視著進出的閒人。 寇英杰推門步入,穿過一間耳房,來到正室。一個白衣人,正自神不守舍的來回在房子裡走著。 雙方見面後,寇英杰才發覺到這位二師兄遠較大師兄年輕得多,約在三十五六之間,相貌堂堂,儀表不凡,長眉星目,猿臂蜂腰,當得上俊、美二字。只是那張俊臉上除了僕僕風塵之色外,卻顯示著老於世故的幹練、精明,給人的印象是不可輕視。 他乍見寇英杰,上前一步,抱拳道:「是寇兄麼?」 寇英杰欠身道:「小弟不敢當,小弟參見二師兄!」說著向司空遠深深一拜。 司空遠一笑,說道:「不必客氣了,請起來說話!」兩隻手把他攙起來,苦笑了一下道:「先師身後之事承寇兄你千里發喪,義薄雲天,不勝感激之至!」 寇英杰道:「二師兄這麼說也太見外了,小弟承先恩師臨終托囑,敢不聽命!」 司空遠長眉微微皺了一下道:「關於這件事,師妹與大師兄均跟我說過——好像其中頗多懸疑——」 寇英杰怔了一下,冷冷的道:「這麼說,二師兄也不認為我是師門中人了?」 司空遠目光打量著他,道:「這件事我們不妨以後再談——當然無論如何,寇兄弟你對於我們白馬山莊的大恩,我們是不敢稍忘!」 寇英杰冷冷的道:「小弟剛纔已經說過了,這是我份內事,何敢當謝!小弟此來使命重大,尚有要事與二位師兄與玉姑娘相商。」 「什麼要事?」 「是關於宇內十二令目前的動態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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