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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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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華天下秀,蒼松奇石,煙雲繚繞,一入前人詞章,盡成九華風光。 郭飛鴻選擇了一處可資藏身的怪石,掩身石後,現在,他可以一覽峰頭而無遺。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那輪皓月,那麼靜靜地掛著,山風陣陣,蟲聲啾啾,夜已深,他不禁暗忖道:「他們別是不來了吧?」想到這裡,心中頓時狐疑了起來。 又等了一個更次,明月已上中天,夜涼如水,仍不見有人出現,郭飛鴻頓時感到有些不耐了。 正當他狐疑莫解的當兒,忽然,他發現山道上亮起了一盞明燈,遠遠似有人向峰上走來! 郭飛鴻猛地心中一驚,那盞明燈不過是那麼驚鴻一閃,也就在郭飛鴻眨眼之間,已來到了峰上! 這時,飛鴻已能清楚地看清來人的模樣! 在一盞大紅紙燈籠的紅光照射下,他看出上來的是兩個人,其中之一,正是他所熟悉的金婆婆,另外那個人,卻是一個瘦削的老者。 這老者身高約在七尺左右,瘦削的一張長臉下,飄著一綹山羊鬍鬚,滿頭白髮,看來真像是霜雪一樣白,老者把它結成一條粗如兒臂的短短髮辮,垂掛在頸後,在辮梢上還結著一枚閃閃發光的金環。 使飛鴻感到驚異的是,此老周身上下閃耀著一片炫眼的金色霞光,敢情他身上那襲長衫之上,也綴滿了閃閃發光的金片,在紅色燈光映照之下,絢爛奪目,好不氣派驚人! 那位金婆傻,看來也似比前日風采多了。 記得月前初見她時,她一臉病容,可是如今,像是已經完全痊癒了。 她穿著一身大紅的襖褲,只是在上衣前後,各綴有一塊金色團花,燈光之下,閃閃有光! 這兩位的驀然來臨,頓然使得郭飛鴻緊張了起來,他猜想,那個瘦削老者必是所謂的長青島主段老頭兒了。 只見這老者上得峰後,冷冷一笑道:「看樣子,我們來早了!」 金婆婆晃了一下手上的燈籠,滿臉不悅,冷笑道:「客人等主人,未免有失禮儀!」 說著,這婆子右手一抖,掌中的紅紙燈籠,就像箭似地飛出了手,只聽「篤」一聲,燈籠的提桿兒,竟自實實地插入石內半尺有餘。 那盞燈籠經此一震,倏地盪了起來,像是正月裡玩的彩球似的,左擺右晃不已,儘管如此,那燭火兀自未熄,金婆婆右手向外徐徐一推,搖晃立止,石後的郭飛鴻止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心忖道:「好厲害的乾元如意真力,這婆子功力已是如此,那位長青島主,自是更加可觀了。」 此時月正當中,如銀的冷輝之下,九華山上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見! 長青島主段老頭兒,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月,他那張瘦削的臉,彷彿是紙糊地一般,深凹的一雙眸子,無力地睜著,其下是正直的一條鼻梁,在他左頰上,卻現出一道深深的疤痕,在月光之下泛著暗紅的顏色。 這老頭兒看了一下天時之後,微微一笑道:「離子時尚還有一些時候,閒著也是閒著,老伴兒,把你帶來的月餅拿出兩個來,我們也吃吃!」 金婆婆嘆息一聲,道:「大敵當前,你竟然還會有此雅興?」 老者呵呵一笑道:「我段南溪生就如此個性,今朝有酒今朝醉……」 向四下群峰環指了一下,接道:「九華天下秀,我們遠涉千里,來到這裡,明月當頭,怎能不賞?」 說罷,仰天發出了一陣狂笑,整個山峰,在他笑聲裡,都似乎震動了。 郭飛鴻心中不由暗暗讚佩此老的豪邁勁兒。段南溪笑聲一斂,忽地抖手打出了一片綢巾,四平八穩地落在了地上,他笑道:「來!來!來!坐下!坐下!」 話落,人已盤膝在綢巾上坐了下來! 這時天風更烈,把二人身上的肥大衣衫揚起來,月光下真有「飄飄羽化」之感! 金婆婆見丈夫如此,也不願掃了他的興頭,遂也坐了下來,她由身後解下一個包裹,打開來,其中是一些散碎銀子,另外還有一盒月餅。 郭飛鴻未曾想到,這二人竟然真的有此幽情,真的吃月餅賞起月來。 就聽得那段南溪道:「等一會兒那鐵老兒來了,由我一人應付,我們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故人把晤,真乃大快事也!」 金婆婆鼻中哼了一聲道:「島主,你大意不得,姓鐵的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如沒有十分把握,也不會有此九華之約了!」 段南溪大口咽下了月餅,冷笑道:「這麼說,我們是輸定了?」 金婆婆搖了搖頭道:「我們不能輸,也輸不起!」 當空一聲長唳,正有一隻白鶴飛掠而過,段南溪右掌疾抬,那白鶴就空打了個轉兒! 遂見段南溪又冷冷一笑,道:「下去!」 緊跟著五指一抓一放,那白鶴「呱」一聲,雙翅盡折,白羽飄散了滿空,直向著峰下墜落而去! 段南溪呵呵一笑,道:「我這『分雲爪』比起他那一手『凌空裂帛』如何?」 金婆婆慘笑道:「南溪,你不可大意,要知道這鐵老兒是找來的……」 她還要說下去,段南溪卻一聲冷哼道:「不要再多說了!」 忽然偏頭看了一下,冷然笑道:「如是我老眼不花,姓鐵的來了!」 此言一出,金婆婆不由霍地站了起來,道:「在哪裡?」 段南溪伸手指了一下,道:「那不是麼?」 他接著神色微微變了一下,冷冷地道:「何必如此故弄玄虛!」 循著他手指方向看去,郭飛鴻果見空中直直地飄來一物,像是紙片之類。 郭飛鴻尚未看清這到底是一件什麼玩藝兒,就見坐在地上的段南溪右手平平地一抄,已把飛來之物接在了手中。 金婆婆忙就近一看,只見是一張大紅帖子,其上寫著「鐵舒眉拜」四個大字! 金婆婆霍然色變道:「他來了!」 段南溪一抬頭,狂笑道:「愚夫婦候駕多時,鐵朋友,你來遲了!」 說著原地不動,只把袍袖一展,那張大紅拜帖便箭也似地射了出去! 就在這時,但只見眼前人影閃動,一人踏空而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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