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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章台鳳笑道:「有君路遙那等神醫,救了一個被你焱毒神功所傷的西門龍,也算不了什麼困難之事!」

  文無咎自嘲的一笑道:「這倒是我不如你的地方,你的建議算對了,只要你我聯手,那小狐狸精絕難逃過你我的掌心……」

  話鋒一轉,道:「地點呢?」

  章台鳳道:「伏虎山長青嶺,地方既隱僻,山勢又險峻,只要控制得宜,就算有千軍萬馬,也不易被外界所知!」

  文無咎大笑道:「這樣說來,你已是名符其實的山大王了,我呢……你準備怎樣安置我,把我當成你的屬下之人麼?」

  章台鳳神情立趨凝重,正色道:「我倆結盟共事,自然不會那麼屈辱了你,至少,你是我的副手!」

  文無咎眸光連轉,笑道:「這樣說來,我變成了二大王了……咱們走吧!」

  章台鳳怔了一怔,道:「去哪裡?」

  文無咎笑道:「自然是伏虎山長青嶺了!」

  章台鳳頷首一笑道:「不錯,且讓那小狐狸得意一時吧,眼下我們的全部屬下人手,大約已經到了伏虎山,你我是該去照料一番了!」

  文無咎幽幽歎了一口氣,道:「搜查獨目老尼的事,你準備怎樣進行呢?」

  章台鳳胸有成竹的道:「那自然要等到了伏虎山之後再說了,也許……」

  神情嚴肅的輕聲接下去道:「也許到伏虎山后,就已經有了那獨目老尼的消息!」

  文無咎面色一連數變,最後又仰天爆出一串格格長笑,與章台鳳攜手並肩,向橫山之外走去。

  徐遠一直袖手旁觀,及見章台鳳與文無咎已走,方才雙眉微鎖,大步跟了上去。

  薛鎮山雖然遵守黃山嫠婦之命,與甯小鳳結成了夫妻,但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使他心情沉重的原因很多,例如:他家門血仇未報,卻迫于黃山嫠婦之命與寧小鳳成婚,這使他覺得不安,至少有些對不起先父亡母之感。

  文無咎的憤然離去,至少也與他和寧小鳳成婚有關,文無咎孤苦伶仃,是他一力自任,帶她闖蕩江湖,曾幾何時,卻在這種情形之下拋開了她。

  其次,更使他心中苦悶的一個原因,是寧小鳳的父親,雖然甯小鳳表現得磊落光明,不肯計較這份仇恨,但這卻是他心中永難剔除的一個芥蒂,因為畢竟是他親手殺了她的父親。

  是以一路行來,薛鎮山仍然是沉悶的時間居多,深鎖的眉頭一直不曾真正的舒展開來。

  平原城雖非大城,但也商肆櫛比,熱鬧非凡。

  薛鎮山又化裝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客商模樣,既非他本來面目,也非鬼仙杜靈的打扮。

  甯小鳳十歲時被黃山嫠婦收歸門下,六年來一直不曾離過黃山一步,江湖中更沒有認得她的人物,是以一路行來,倒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薛鎮山急於找到丐幫的人物,因為寧小鳳之言引起了他對丐幫長老獨孤群的回憶,獨孤群曾說過他父親薛春慈對丐幫有過天高地厚之恩,自幫主萬里神乞羅窮以下,都隨時願意為他效命。

  獨孤群當時也是幫他探尋獨目老尼下落,不幸的是後來不明不白慘死在山洞之中,才使自己與丐幫斷了聯繫。

  於是,在平原城中,他與寧小鳳緩步慢行。穿梭於大街小巷,尋找丐幫的弟子門人。

  雖然也遇到了幾群叫化子,但卻都是未曾加入丐幫的遊丐,以致走了半天,也打探不出個所以然來。

  此時天色又漸漸黑了起來,兩人走得力乏,於是找了一家店房,用過酒飯,入房歇息。

  薛鎮山心中忐忑不安,一俟踏入房中,就更加有些羞縮不前,因為他與寧小鳳已經成婚,同房同床,乃是理所必然之事。

  寧小鳳也有些羞赧不安,雙頰紅豔欲滴,俯首撫弄著襟前衣帶不語。

  薛鎮山在燈前坐了許久,呐呐的道:「風妹,時間已晚,安歇吧……」

  微微一頓,又道:「待養足精神,明天再繼續上路!」

  甯小鳳輕輕應了一聲,果然向床上輕輕和衣而臥。

  薛鎮山仍在燈前枯坐,一動不動。

  寧小鳳忍不住了,也呐呐的道:「夫君,你……不睡麼?」

  薛鎮山紅著臉道:「我……一向都是打坐運息,不慣躺下睡眠!」

  寧小鳳羞赧的一笑道:「我也起來陪你吧!」

  說著由床上爬了起來。

  薛鎮山怔道:「風妹儘管安歇……明天天亮時我會叫你!」

  寧小鳳幽幽的道:「雖然我自小離家,但在師父教導下,也還懂得三從四德,豈有夫君不睡,我反而踞床高臥的道理?」

  薛鎮山為她的話語所動,忍不住向她仔細看去。

  他目光筆直的射在她的臉上,久久不曾移開,其實,他這時方真正的看清了她的面目。

  只見她雖沒有文無咎的豔與章台鳳的美,但卻別有一番韻味,至少,也夠得上是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

  寧小鳳被看得不好意思,雙頰更是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一副嬌羞不勝,任剝任宰之態。

  薛鎮山小飲數杯,仗著酒意向寧小鳳走了過去。

  寧小鳳雙眉有些微微的顫抖,顯然這也是她有生以來初次經歷的事兒,禁不住激動緊張了起來。

  薛鎮山聲調儘量放得溫柔的道:「風妹,既然你如此的賢德,那麼我……我們就同睡吧!」

  寧小鳳俯首不語,羞得耳根都紅了起來。

  薛鎮山不再多想,立刻握住她的雙手!

  忽然——

  就當郎情妾意,好事成雙之際,忽聽院中傳來一陣異響。

  薛鎮山悚然驚覺,雙臂一振,抖手打出一縷指風,將光焰閃爆的蠟燭震熄,與甯小鳳向房門兩側閃去。

  但就當蠟燭一熄之際,只聽院中之人輕聲叫道:「有一位姓薛的大爺住在這裡麼?」

  薛鎮山愕然怔了一怔,但卻毫不遲疑的把房門拉了開來,沉聲道:「是哪位要找薛某!」

  只見一條黑影應聲閃了過來,雙手一拱道:「尊駕果是薛少俠麼?」

  薛鎮山向那人打量了一眼,只見他一身青衣,面目平庸,是個從未晤面之人,當下頷首道:「區區正是,不知尊駕……」

  那青衣人急急沉聲道:「可否容小的進來回話?」

  薛鎮山皺眉道:「可有人與你同來?」

  那青衣人鄭重的道:「小的對天立誓,就只小的一人!」

  薛鎮山側身一閃,道:「請進!」

  一俟人進入房中,立刻把房門關了起來。

  那人目光微轉,忽然又向薛鎮山道:「小的尚有一個不情之請,可否請將真面目顯露一下!」

  薛鎮山困惑的道:「至少,你該說出你的來路,目的!」

  那人又複連連施禮道:「這一點請薛少俠務必原諒,在未確定薛少俠身份之前,小的無法從命!」

  薛鎮山皺眉移時,道:「你我素不相識,縱然我露出真實面目,你又如何認得?」

  青衣人恭謹的應道:「不瞞薛相公說,小可的上司已把薛少俠的相貌繪成了圖形,只要容小可一看,自會認得!」

  薛鎮山大感訝異,不知這人究是什麼來路,他的上司又是什麼人物,為何竟把自己的相貌繪了圖形。

  忖念間略一遲疑,終於把自己的偽裝抹了下來。

  那人細細的投注了他一會,忽然翻身跪了下去,道:「果然是薛少俠,請恕小可失禮了!」

  薛鎮山忙道:「尊駕這是為何,快請起來說話……」

  伸手把那青衣人扶了起來,又道:「尊駕究竟是哪一路的人物?」

  那青衣人畢恭畢敬的道:「小可平原城丐幫頭目李一瓢,奉了敝當家之命特地來請薛少俠!」

  薛鎮山恍然大悟道:「這就難怪了,原來是丐幫的弟兄,在下已在平原城找了一天,為何不曾見到貴幫一人……」

  微微一頓,又道:「還有尊駕的衣飾為何……」

  原來,那青衣雖然衣著不算華美,但卻沒有一點丐幫之人的襤褸味兒。

  那人長歎一聲道:「說來話長,眼下武林四聖都對敝幫主有了不滿之意,對敝幫弟子時有殺戮摧殘之事,幫主迫不得已,才下命令變裝易服,暫避鋒頭……」

  薛鎮山咬牙道:「原來如此,料不到一向俠義著稱江湖的丐幫,竟也變成了武林四聖的眼中之釘,肉中之刺……」

  目光轉動,忙又問道:「在巫山之時,曾承貴幫的獨孤長老大力相助,但他……」

  李一瓢忙接道:「這事敝掌門人俱已知曉,獨孤長老是死于神風門之手!」

  薛鎮山清晰的記得獨孤群垂死時所留下的那行字跡,那行字跡寫的是「殺我者,乃神……」而後字跡中斷。

  現在回想起來,當是神風門所為無疑了。

  忖思間,只聽李一瓢又道:「敝當家的正在恭候大駕,可否請薛少俠移駕……」

  薛鎮山皺眉道:「貴舵在於何處?」

  李一瓢道:「平原城西七裡坡,頃刻可到!」

  薛鎮山不假忖思的道:「那就有勞李頭領帶路了!」

  李一瓢恭喏一聲,當先出店,薛鎮山與寧小鳳則緊隨其後,在夜色掩護之下,縱馳如風,直向城西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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