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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當下與薛鎮山一先一後,向酒樓之外走去。

  街上車水馬龍,行人擾攘。

  但兩人走出不遠,卻見暗中似乎已有三四個可疑之人在緊盯不放!

  薛鎮山微微皺眉道:「文姑娘看到了麼?」

  文無咎不在意的一笑道:「哪自然是西門龍的屬下爪牙,在監視咱們的行動。」

  薛鎮山微微一歎道:「姑娘是聰明之人,但不知此舉是否有些不智?」

  文無咎噗赫一笑道:「不妨對你明說,這是我有意安排的。」

  「啊……」

  薛鎮山差點要跳了起來,同時有一種受辱與被欺的感覺,呐呐的道:「姑娘為何要如此?」

  「鐵心老西門龍恃才傲物,正想借此給他一點顏色,要他今後不敢目空四海,眼中無人。」

  薛鎮山道:「姑娘曾說他與九幽令主互搏三百招而不分勝負,不知是真是假?」

  文無咎頷首道:「那倒一些不假,論武功,此人確然是一個勁敵……」

  眸光轉動,微笑道:「但勝負之分,武功的高低並不足恃!」

  薛鎮山皺眉又道:「在下孤陋寡聞,不知這人在江湖中……」

  文無咎笑接道:「亦俠亦盜,亦正亦邪!」

  薛鎮山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我們有事待辦,又何不拋開此事……」

  文無咎歎息一聲道:「除開教訓他一番之外,還有一個使我與他一鬥的更重大的理由,他是我的仇人!」

  「噢……」

  薛鎮山震了一震道:「這……在下就不便阻止姑娘了!」

  說話之間,已經來到了一座客棧門前。

  文無咎並不徵求薛鎮山的同意,顧自大步走了進去,開了一個房間,向薛鎮山笑笑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咱們就各自瞑目坐息一會吧!」

  薛鎮山心雖不願,但卻不便多說什麼,只好在房中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瞑目調息。

  時光靜靜逝去,文無咎雖在房中,也不曾把蒙面的青巾除去,對薛鎮山倒是也未再說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店門外響起了一片吵嚷之聲。

  薛鎮山本不願多事,但那吵嚷聲中卻有一個十分熟稔的聲音傳入耳鼓,且又一時聽不出究是誰來。

  終於,薛鎮山離座而起,悄聲道:「在下去去就來!」

  文無咎一笑道:「原來你這樣愛看熱鬧!」

  身形未動,盤坐如故,顯然對此不感興趣。

  薛鎮山顧自輕輕啟開房門,向外走去。

  一經走出店外,一個熟悉的人影立刻出現眼前,原來竟是在三官鎮外分手的牟南華。

  牟南華已改了一身裝束,只見他一副書生打扮,瀟灑出塵,衣飾十分華麗,但此刻卻正與人爭吵。

  與他爭吵之人是四個勁裝大漢,其中一人氣勢洶洶的道:「罵你是客氣的,老子叫你把馬拉開,還得罪了你麼?」

  牟南華也大嚷道:「不客氣又怎麼樣,難道在大街鬧市之中,你們還敢打人不成?」

  那大漢怒喝道:「怎麼不敢,如你敢再開口出不遜,老子就把你的小腿敲斷!」

  牟南華大叫道:「你怎不敲敲看?」

  那大漢怒吼道:「看來你當真是要討打了!」

  驀起一腳,踢了過來,部位果然是徑奔牟南華的膝蓋。

  牟南華冷哼一聲,微退半步,伸手輕輕一抄!

  他出手快捷,一抄之間,已經拉住那人腳跟,微一用力,那大漢立刻狼狽不堪的向外摔去,實實在在的跌倒了地上。

  看熱鬧的人早已圍起了一個大圈,見狀轟雷似的喝出了一個好字。

  薛鎮山且不上前,顧自袖手旁觀。

  另外三名大漢,見狀一擁上來,大喝道:「小子,倒看不出你還是個練家子!」

  三人掌拳互出,迅如滾雷奔電般一口氣各自攻出了十餘招之多。

  牟南華應付從容,不停冷笑,但見他身形輕俏,有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三人中穿來穿去,一時之間,竟把三人逼得後退不迭。

  那被摔倒的大漢,此刻早已爬了起來,也紅著臉加入了戰團,但饒是以四敵一,也還是難以制得住牟南華。

  忽然——

  正當打鬧得難分難解之際,只聽有人一聲大喝道:「住手!」

  四名大漢聞言如奉綸旨,連攻三招,疾步而退。

  牟南華冷哼一聲,也自連忙住手。

  只見喝止四人的是一位瘦小的老頭兒,一身土黃布衣褲,手中握了一支四尺多長的旱煙杆兒,冷峻無比的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些滾了回去。」

  那四名大漢喏喏連聲,抱頭鼠竄而去。

  那瘦小的老兒見那四名大漢去遠,方才向牟南華一笑道:「小哥兒尊姓大名?」

  牟南華怔了一怔道:「你不是他們一夥的麼?」

  那瘦小的老兒道:「可以算一夥,也不能算一夥!」

  牟南華奇道:「此話怎講?」那瘦小的老兒道:「老夫是鐵心山莊的總管,他們是鐵心山莊的莊丁,同是鐵心山莊西門莊主的手下之人,自然該算一夥……」

  牟南華冷哼一聲道:「又怎麼不算一夥的呢?」

  那瘦小的老兒道:「老夫與他們地位懸殊,又怎是一夥!」

  牟南華冷笑道:「勢力眼!原來也是給人當看門狗的!」

  那瘦小的老兒大怒道:「老夫有意抬舉於你,你卻硬是不識抬舉!」

  牟南華不屑的道:「如果願意打架,在下願意奉陪,要不然我可要走了!」

  那瘦小的老兒陰陰的道:「要走可沒有這樣容易!」

  牟南華怒叫道:「那麼你想怎樣,要打架就動手吧!」

  雙拳緊握,蓄勢以待。

  那瘦小的老兒沉聲喝道:「如想真要與老夫動手,那可是你自討苦吃了!」

  牟南華不耐的大喝一聲,當胸一拳搗了過去。

  然而他實在低估了這位鐵心山莊的總管,只見他有如鬼魅飄忽一閃,已然躲開了牟南華的兜胸一拳,而後卻五指並列,向牟南華後頸之上砸了下來!

  牟南華一拳未曾擊中對方,身形前傾,空門大開,一時之間險象環生,危機重重!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但見一條人影疾沖而至,探手扣住了那瘦小老兒的手腕,喝道:「朋友,這就不合江湖規例了!」

  那瘦小老兒沒料到有此一著,只覺右腕像被鋼箍扣住了一般,再也掙扎不動一絲一毫。

  當下掙扎著叫道:「老夫出手教訓這娃兒,與你何干!」

  那救下牟南華的正是薛鎮山,只聽他冷冷一哼道:「關係可大了,因為他是我的朋友!」

  此言一出,不獨那瘦小的老兒怔了一怔,連牟南華也是一呆,因為此刻的薛鎮山改裝易著,加上了人皮面具,根本無法認出是他來。

  那瘦小老兒手腕被扣在別人手中,發作不得,只好掙扎著叫道:「老夫又怎的不合江湖規例了?」

  薛鎮山冷笑道:「他與那四人交手,無非一時意氣之爭,大不了拳來腳往,誰勝誰負都無大礙,但你卻是暴出煞手!」

  那瘦小的老兒已然認出了薛鎮山就是在酒樓上與鐵心老訂約之人,當下喃喃的叫道:「老夫願意認栽,請放手吧!」

  薛鎮山冷笑道:「沒有這麼容易,至少,你得先給我的朋友賠禮。」

  說話之間,五指微微一緊。

  那瘦小的老兒哎喲了一聲,忙道:「這個好辦,老夫給他賠禮就是了!」

  牟南華雙目睜得大大的,忽然叫道:「你是……大哥……」

  原來他已聽出了薛鎮山的聲音。

  薛鎮山大笑道:「不錯,賢弟,你好麼……」

  牟南華開心的一笑道:「好是好,但要不是大哥來的這樣巧,只怕已被這老狗打傷了!」

  薛鎮山道:「賢弟準備怎樣罰他?」

  牟南華忖思了一下道:「就罰他跪在街心之中,自己打兩個嘴巴吧!」

  薛鎮山向那瘦小的老兒一笑道:「你可聽到了麼?」

  那瘦小的老兒似乎料不到有此一著,聞言不由一震的道:「不行,老夫頂多向他說上兩句好話,跪在街心自打嘴巴,老夫雖丟得起臉,但我的主人卻丟不起!」

  薛鎮山冷笑道:「這就難辦了,要不這樣吧,在下替你說個人情,你就在街心跪上一跪,免打嘴巴算了!」

  牟南華叫道:「好吧,大哥,看你的面子,就這麼辦吧!」

  但那瘦小的老兒仍然叫道:「不行,老夫誓死不跪!」

  薛鎮山五指再度緊了一緊,道:「那就莫怪在下手下無情了!」

  那瘦小的老兒痛得冷汗淋漓,但卻仍然堅決不跪。

  忽然——

  一個冰冷的聲音喝道:「就跪下又有何妨!」

  「啊……」

  那瘦小的老兒果然乖乖的跪了下去,呐呐的道:「老奴遵命!」

  薛鎮山聞言一怔,抬頭看時,只見在酒樓上相遇的鐵心老西門龍正冷冷的站在對面!

  薛鎮山尷尬的一笑道:「這位是貴莊屬下麼?」

  西門龍寒著嗓子道:「你這是明知故問,方才他不是早已報出了萬兒了麼?」

  薛鎮山冷聲一笑道:「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這只怪尊駕平日沒有好好管教屬下之人!」

  西門龍面孔鐵青的道:「閣下教訓極是,不過,老夫畢竟還有一點值得自傲,他寧死不屈,還算保存了老夫一份骨氣!」

  薛鎮山苦笑一聲道:「既然如此,方才之事就算揭過不提,可以要貴屬下起來了!」

  西門龍大聲狂笑道:「沒有老夫的命令他不敢跪下,沒有老夫的命令他也不敢起來!」

  薛鎮山冷笑道:「那足見尊駕威風凜人,不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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