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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歐陽宏、武中天相顧一眼,同聲道:「晚輩等是敝上頗為垂青之人,薛堡主難道不顧手足之情,不惜為晚輩等傷了兄弟的和氣麼?」

  飛虎堡主道:「明爭暗鬥已非一日,手足之情早已蕩然無存,不瞞兩位說,愚兄弟等貌合神離,早已形同陌路了!……兩位究竟想選擇怎樣死法?」

  武中天咬牙道:「薛堡主如此咄咄逼人,看來是不會放過晚輩等人的了!」

  飛虎堡主頷首道:「我不必再重複這話了!」

  武中天突然大聲道:「不知薛堡主帶了多少人來?」

  飛虎堡主笑吟吟的道:「論人數,實力都足以把武林、江湖擾個亂七八糟,對付你們兩位更是綽綽有餘,不過!本座忽然對你們兩人發生了興趣,若是要動手一搏的話,本座可以親自相陪。」

  武中天向歐陽宏略一示意,朗笑道:「既然同是要死,何不死得堂皇一些!……」

  鏘然一聲,已掣出了肩頭長劍!歐陽宏見勢已難免,也自拔出長劍,道:「縱然我等伏屍當場,敝上也會主持公道,找你討還這筆血債!」

  飛虎堡主搖頭笑道:「這就恐怕不大可能了,要知本堡主豈能還在此留下罪證,自然會把你們的屍體完全消滅,不留一點痕跡,我那三哥縱然有替你們報仇之心,但如不知兇手為誰,為何而死,只怕也是沒有辦法!」

  說話之間,已經慢慢抽出了長劍,道:「兩位以及貴屬之人,不妨一舉同上,若能在本座手下走滿三招,任憑諸位離去,本座絕不再行阻難。」

  歐陽宏劍訣一領,叫道:「這可是薛堡主親口承諾之事,到時不要反悔……」

  不待話落,長劍挑起三朵劍花,成品字形徑向上三路攻了過去。

  武中天亦不怠慢,長劍搖起一片寒光,向下三路卷去。

  兩人在神風門中位至堂主副堂主,已算是門中的一流人選,神風門以劍法馳譽武林,兩人劍法自是不弱!

  加上兩人已有默契,一取上盤,一攻下盤,而且一左一右,配合得恰到好處,縱然劍術卓絕的行家,也不能不被逼得手忙腳亂。

  飛虎堡主卻笑意盈然,長劍一振,突然以一柱擎天之勢,劍尖上指,劍柄下垂,劍鋒發出一片激越的龍吟之聲。

  歐陽宏、武中天兩人看得茫乎不解,因為飛虎堡主出手之招完全是一記起手式,既非攻招,亦非守式,左右門戶大開,漏洞百出。

  兩人暗感欣喜,長劍疾如電掣劈斬而到。

  飛虎堡主冷然一笑,待兩人劍招近身之際,忽的身形暴縮五尺,長劍揮動,劃出了三道光圈。

  但見金刃交擊,火星四射,森森劍氣,冷意逼人。

  就在劍鋒交擊聲中,兩聲慘呼傳了出來,一時劍芒驟斂,紅光迸現。

  只見歐陽宏、武中天長劍飛出丈許開外,兩人四臂,俱被由肘彎間削了下來,鮮血淋漓,散了一地。

  飛虎堡主微笑著看著自己滴血不沾的劍鋒,笑道:「你們兩人太不自量力了,本座的一劍翻天之名,也是讓人白叫的麼?」

  微微一頓,又道:「本座不是心狠之人,給你們一個痛快吧。」

  長劍再度劃起一道光圈,向掙扎哀號的兩人罩去!

  但聽哀號之聲立止,兩人已經身首異處,同時死於非命。

  那六名隨侍而來的神風門人,見一招之間,堂主副堂主俱皆殞命慘死,個個亡魂皆冒,一時群龍無首,返身就向庵外逃去!

  飛虎堡主呵呵一笑,喝道:「本座倒不想要你們的性命,但這消息卻萬萬洩露不得,只好委屈你們早些投胎轉世了。」

  長劍疾掣,有如一道貫日長虹,向那六人纏了過去,但聽慘呼連聲,六名神風門人非死即傷,狼藉滿地。

  薛鎮山看得心頭冷氣直冒,有生以來,他尚沒看見過這樣威淩的劍法,也沒遇到過這樣心狠之人。

  當下連一口大氣也不敢出,靜靜藏在花叢中不動。

  飛虎堡主躊躇滿志地徘徊了幾步,忽然抖手打出一支竹哨般吱吱而響的暗器,經天而逝。

  不久——

  但聽嗖嗖連聲,四條人影疾射而到。

  四人俱皆一身黃衣勁裝,個個肩插長劍,在飛虎堡主面前並排一站,齊齊躬身叫道:「屬下參見堡主!」

  飛虎堡主淡淡一笑,道:「免禮,且把這些死傷之人完全化掉再說!」

  四人齊應一聲,俱皆由袖、筒之中取出一個小瓶,旋開瓶塞,向縱橫滿地的屍體上撒去。

  藥粉一撒,屍體忽然抽縮起來,因為不論皮肉筋骨,鞋襪衣帽,只要被那藥末一沾,頓時化為一灘清水,所餘下的只有淩亂的丟在地上的八支長劍。

  飛虎堡主滿意的一笑道:「長劍收走,痕跡抹除!……此外,傳諭隨行的天、地、玄、黃四殿主,各選高手兩名,改裝易服,輪流守在這待月庵四周,注意任何可疑之人與可疑之事!」

  四名黃衣勁裝之人齊聲朗應,收起長劍,施禮而出。

  飛虎堡主緩緩踱了幾步,突然身形一長,沖天而起,有如巨鳥騰空,眨眼間消失無蹤。

  薛鎮山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仿佛驚、怖、憂、憤,兼而有之。

  飛虎堡主與神風門主看來已到了水火不容,視同仇敵的地步,這是為了什麼,他們不是親兄弟麼?

  他喟然一歎,悄悄向山門外走去,因為他知道,待月庵已非善地,待在此處,凶多吉少。

  就當他甫行踏出山門之際,忽見暗影中有人悄聲叫道:「薛公子無恙麼?」

  薛鎮山大吃一驚,定神看時,卻見暗影中走出的是一個破衣襤褸的叫化子,年約五旬,面貌和善。

  薛鎮山故作平淡的一笑道:「老丈認錯人了!……」

  那叫化子笑道:「老化子由武皇陵一直跟了下來,怎會認錯……」

  薛鎮山心頭一震,冷冷的道:「這樣說,老丈是丐幫門人了!」

  「老化子複姓獨孤單名一個群字,忝為丐幫四長老之一,是最年輕的一人!」

  「獨孤長老何以要跟蹤在下?」

  獨孤群輕聲一笑道:「那完全是為了要幫助薛公子!」

  薛鎮山眉宇微蹙,道:「想必貴幫幫主也接到了白骨門主薛公淩的諭帖,要你們協助緝捕在下,難道小小的丐幫敢違背白骨門之命?」

  獨孤群喟然一歎道:「為了本幫數千門人弟子的性命,確然不敢公開袒護薛公子,但卻可以盡力之所及,暗中相助……」

  微微一頓,又道:「譬如現在,到處風聲鶴唳,尤其是這待月庵附近,薛公子更不宜久留,老化子至少可在這方面幫助薛公子,為您安排居處,探聽消息,訪查那位元失蹤的獨目老尼!」

  薛鎮山有些懷疑的道:「這是出之于老丈之意,還是貴幫主之意?」

  獨孤群激動的道:「是出於敝幫主之意,也是出於老化子以及所有丐門弟子之意!」

  薛鎮山不禁鼻頭微皺,呐呐的道:「這又是為了什麼?在下怎值得貴幫如此器重!」

  獨孤群凝重的道:「令先尊鐵腕書生薛春慈對敝幫有天高地厚之恩,敝幫自幫主萬里神乞羅窮以下,每一丐門弟子都隨時準備為薛公子效命!」

  薛鎮山見他說得激動無比,熱情洋溢,不由他不信,當下連忙深深一禮,道:「那就多謝老丈了!」

  獨孤群目光轉動,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半裡外有一處天然古洞,尚可棲身,就有屈薛公子且到那裡暫避一時如何?」

  薛鎮山頷首道:「那就有勞老丈領路了!」

  獨孤群連忙大步當先,向前走去。

  不久,在起雲峰與另一山峰相連之處,有一道狹長的山坳,其中樹木森森,十分隱僻,在一側崖壁之上,果有一處山洞。

  薛鎮山俯首而入,只見洞中還算寬闊,而且其中似是經過了一番佈設,柴草、乾糧、食水,已經大致齊備。

  他感激的投注了破衣襤褸的獨孤群一眼,道:「這些想必是老丈早經備就以供在下應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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