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今宵月下劍 | 上頁 下頁
六五


  念神州新傷之餘,本已是驚弓之鳥,乍見任劍青,只當是齊天恨又已追到,心中大吃一驚,這當口任劍青的一口銀光長劍,已如同倒卷的銀河,倏地飛卷而出!

  對付念神州這類高手怪客,任劍青自然不敢絲毫大意,這一劍乃是鶴道人當年真傳的精華之一,名喚「長橋飛瀑」!

  時間、部位,掌握得再巧不過。

  劍光掃處,念神州身子一個疾轉,可是水面上動作自難和陸地相比,他手上的日月輪幾乎來不及舉起,已吃任劍青這一劍,劈中他右面前胸。

  念神州慘叫一聲,一隻右臂,帶同著整個右邊肩胸那一塊三角部位,整個地被任劍青掌中劍給劈落了下來。

  「日月手」念神州足下一蹌,「嘩啦」一聲,翻倒於江水之內。

  驀地人影一閃,齊天恨掠波面前。

  他張慌出聲喝阻道:「賢侄,饒他一命!」

  已經太晚了。

  念神州乍沉又浮的身子,早已為漲潮的江水吞噬狂卷而逝!

  水面二人同時掠起來,輕飄飄地落在了水中礁石之上。

  「追風俠」齊天恨長歎一聲道:「此人一身功夫,世所罕見,實在可惜!」

  任劍青冷冷地道:「前輩也太菩薩心腸了,此人不除終是大患!」

  齊天恨又歎息了一聲,搖搖頭道:「可惜……可惜……」於是又向任劍青道:「秦賢侄傷勢如何?」

  任劍青道:「秦師兄內功深湛,尚不會有什麼意外,此時正在車內打坐運動,因前輩關照,故此未敢多動。」

  齊天恨左右打量道:「那些金銀我已通知了官船上人,你可曾見他們取回去了麼?」

  任劍青點點頭道:「方才前輩與念神州動手之時,弟子曾繞過去看了一眼,大船上百名官兵正在搬運上船,想來已經上船啟程了。」

  齊天恨點點頭道:「這樣就好,你我上岸說話。」

  說罷率先而行,老少二人武功俱已臻至極上境界,各自展開身法踏波上岸。

  齊天恨先上一步,回望任劍青時,他不禁頻頻點頭道:「賢侄武功想不到如此精湛,假以時日,必當在我之上。可喜,可賀!」

  任劍青深深一拜,道:「多謝前輩誇讚,此次如非前輩搭救,只怕晚輩二人先已遭了念神州的毒手。」

  齊天恨歎息道:「我與令師少年故舊之交,令師仙逝之後,也不曾上山看看你們,這一點及今想起來,確實慚愧得很,就拿你師妹梁金花來說……就是一件令人難以想像的事!她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一提起梁金花,任劍青面色黯然,他苦笑著道:「這一次回山之後,我與師兄定要好好以門規制裁她!決不再聽任她下山胡為!」

  齊天恨冷冷地道:「只可惜我那弟子江芷,卻為她受盡了委屈!」

  任劍青一驚,道:「怎麼……原來江芷姑娘是前輩你的高足?」

  齊天恨漠漠地道:「以前不是,現在是!」

  「啊……」任劍青臉上浮現出一片興奮與激動的表情。

  「她現在在哪裡?」

  追風俠微微一笑,提起他這個弟子,心情似乎也為之開朗多了。

  他笑笑道:「沒有來。這孩子天質穎悟,必有大成!」

  任劍青方欲答話,卻見煙波間,槳聲陣陣,一葉小舟漸漸行近。

  此時天已近曉,依稀可以看見小舟之上佇立著一位青衣少年,那少年遠遠地高聲喚道:「喂!那邊可有一位是任劍青,任大俠麼?」

  二人俱不禁怔了一下,尤其是任劍青簡直是難以想像,什麼人會在此時此刻找到了這裡?

  他上前一步,朗聲道:「在下就是,尊駕是哪一位?」

  青衣少年由舟上躍身上岸,輕功並不怎麼樣,兩隻腳踐踏著岸邊的淺水,把整個褲管全部弄濕,樣子顯得很是狼狽。

  他前行了幾步,站定腳步,向著任劍青拜了一下,才由身上取出一封書柬,雙手奉上,道:「我家公子著我與任大俠送帖子來了!」

  任劍青怔了一下,道:「帖子?」伸手接過來。

  素帖封面上寫著,面陳任大俠劍青親啟,下款具名為「鐵少庭頓首。」

  這幾個字一入眸子,任劍青頓時心裡一動。

  他匆匆拆開了封套,取出內劄,幾行草字,寫得筆走如龍,寫道:

  「前此一別轉瞬一載,青城山前恥不忘,教敬祈於本月十五夜蒞臨本縣城北蘆花溪畔,恭候大駕,面請敬益謹此。
  祝好
  鐵少庭百拜
  年月日」

  任劍青閱完之後,冷冷一笑道:「很好,我知道了,你家公子呢?」

  青衣少年回身遙指道:「在對岸船上,鐵公子說任大俠此刻事忙,又有朋友在不便打擾!」

  任劍青點頭道:「很好,他想得很周到,這裡紙墨不便,請回復你家公子,就說本月十五日初夜時分,我一定到城北蘆花溪,請他放心就是!」

  青衣少年一笑,道:「鐵公子要在下提醒任大俠,不要忘記攜帶寶劍!」

  任劍青哼了一聲,道:「我不會忘!你請吧!」

  青衣少年抱了一下拳,轉向一旁的齊天恨也抱了一下拳,遂轉身,向著河邊淺水間的小舟上落去。

  小舟在晨曦薄霧裡掉頭而去。

  晨曦裡,隱隱可見有一艘高桅杆的大船,停泊在對江沿岸,想必就是鐵少庭的座舟了。

  任劍青表情十分沉重,只是頻頻冷笑不發一語。

  追風俠齊天恨冷眼旁觀,早已一目了然,關於這件事,他早已由江芷那裡聽得甚為清楚,也沒有深問。

  倒是任劍青自從閱知來信之後,心中顯得很激動。

  英俊的面頰上,不時帶出頻頻冷笑。

  他淡淡向著齊天恨道:「如果前輩別無關照,後輩想先行告辭一步!」

  齊天恨道,「賢侄請便!」

  任劍青一拜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緩緩說道:「請前輩代問江姑娘安好!」

  齊天恨一笑道:「我會叫她去看你的。去吧!」

  任劍青怔了一下,即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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