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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立在船頭上的梁金花令旗一揮,快船倏地停住,十八面大槳直豎于水內,使得這艘快船固若磬石,停住不前!

  「梨花槍」武修文怔了一下,狂笑道:「你就是梁金花麼?你好大的膽子!」

  梁金花冷聲叱道:「正是本姑娘,回你們主子,馬上把十萬兩黃金獻上,否則血洗你們的船,殺個片甲不留!我等著回話!」

  武修文哈哈一笑,道:「回什麼話?從我這兒就辦不到!」伸手向前一指,下令道:「放!」

  「轟!轟!」一連兩聲大響,射出的鐵砂子,像是出巢的蜂群,又像是大片的黑霧,只是勁兒看上去就是差上這麼一點點,嘩啦啦,水面上像開鍋的稀飯般地起了一層水花,再前進數尺,就射中船身了。

  梁金花冷笑一聲,倏地縱身而起,向著水面上一縱,同時間手中拋出了一塊木板!

  木板落水的一刹那,也正是她足尖落下的同時,時間配合得天衣無縫,腳尖無巧不巧地點在木板之上,她的身子借著這麼一點之力,捷如海鳥似地拔了起來!

  同時之間,她右腕向腰際一探,一擰手,「啦!啦!啦!」一連擲出了三支「白羽箭」!

  「一手三箭」乃是梁金花馳名江湖的絕技之一,她這三支白羽箭下,不知傷過了多少人的性命,此刻這一手三箭,更是施展得快、准、絕、狠。

  三支白羽箭,並排而至,「梨花槍」武修文發覺時,其勢已晚。

  武修文正要掄動手中槍,已是不及,包括武修文,以及其身側左右的兩名火槍手在內,每人咽喉上各中了一枚!

  頓時間血光怒現!

  白羽箭顯系是特別打制而成的,較諸一般暗器不同的是它的箭頭兩側.附有兩枚十字形的暗針,箭頭一經入肉,那枚十字形的鋒銳鋼針即會自動彈出,自四面深入,是一種武林罕見的厲害獨門暗器。

  「梨花槍」武修文雙手力持著那枚所中的白羽箭,一任他施出十分的力道,卻是拔它不出。

  兩名火槍手,在相繼悲呼聲中,先後落入江水之中,船上秩序一時大亂,就在此一刹那間,梁金花捷如電閃的身子,卻已拔上了大船的船頭,只一伸手,已擊中在「梨花槍」武修文背心之上,只聽得「砰」的一聲,武修文整個身子,就像球似的被擊飛了出去,「撲通!」水花四濺,摔落江水之中。

  梁金花雌威大發,雙手用連環掌法,左右同時遞出,又擊中在兩名兵弁身上,兩兵弁頓時被擊得仰身翻倒,口噴鮮血而亡。

  一時間,眾盜蜂湧而至,喊殺聲驚天動地!

  鐵甲船上火炮更是震耳欲聾,一團團的火花,飛墜在盜船上,頃刻間大火連天,散置在兩艘船上的火槍手,更是自不同的方向集中火力,向著各艘來船上的盜徒瘋狂射殺!

  一時間槍炮聲響成一團,濃重的火藥砒硝氣味令人欲嘔,梁金花所率領的眾盜,在一度交戰中,顯然落了下風,吃虧極大,死傷累累!

  「火刺蝟」吳猛、「海蠍子」焦七、「水流星」李少俊以及第九舵的「左手鷹爪」鐘汝明、「帆來客」周大山,「野馬」羅江……這幾員主將,雖然奮死撲上了對方船上,可是每人都掛了彩。

  其中「帆來客」周大山一上船就中了一火槍,全身像馬蜂窩似的翻落船下,「海蠍子」焦七被對方「花豹子」杜明砍斷了一條胳膊,「水流星」李少俊被楊震堂紮了一槍在肚子上,還在力挺著。

  看起來長江十二舵的人是完了。鐵甲船的炮火實在太猛烈了,一艘艘的敵船,在他們猛烈的火力之下片碎、下沉……剩下的只有梁金花那艘銀色座船。

  墜水的眾盜,無限狼狽,精通水性的都逃走了,不精水性的只有活活淹死,情況之淒慘激烈,真不下於一場戰役,一時間江水都紅了。

  梁金花一口劍連殺多人,怒闖到了中艙!

  艙前兩名火槍手負責看守,乍見披髮仗劍的梁金花,舉槍待發,卻為梁金花閃身來到了眼前,手起一劍,連槍帶人,劈為兩截!

  梁金花算計著十萬兩黃金的官銀,必藏在中艙之內,自己方面雖然狀況奇慘,可是如能搶得官銀,也算是不虛此行,這時身子撲近到艙前,一抬腿,「喳喳」暴響聲中,已把雕花的兩扇大門踹得粉碎。

  這時「火刺蝟」吳猛連殺了兩名官兵,由左側縱身而近,他滿臉是血,臉上中了一刀,卻幸尚無性命之憂!

  他努力地撲到了梁金花跟前,痛心地道:「令主……咱們完了,快走吧!再晚可來不及了!」

  梁金花掌中劍向前一逼,劍光長射,把撲上來的一名官兵斃于劍下。

  她冷笑著說道:「吳舵主,你跟我進來!」

  艙門內一名槍兵,驀地撲出,舉槍就射,火繩子一亮,梁金花大吃一驚,道:「退?」

  右手一推吳猛後背,把吳猛推出了數丈之外,自己一個快滾倒地。

  「轟——唰——」鐵砂子像一片黑雲般地穿窗而出,四窗發出一陣隆隆震耳之聲。

  地面上的梁金花一個快滾躍身而起,只見她半邊肩頭,已為鮮血所浸濕,顯然也受了些傷。

  隨著她快翻的身子,一劍撩起,劈中在那名槍手的面門之上,把對方生生劈死!

  「火刺蝟」吳猛這時由側面闖過來,他大聲道:「令主,快走吧!」

  梁金花樣子就像個鬼,她志在艙內的十萬兩黃金,不得到手死不甘心,哪裡肯聽吳猛的勸阻,嬌叱一聲:「要走你走,我不走!」

  身子再次撲進去,一抬腿,又踢爛了一扇門,沖進了內艙房。

  果然她沒有猜錯,盛裝著那筆官銀的箱子平平整整地放置在艙房正中,一共是四個大樟木箱子,箱外貼著都指揮衙門的封條。

  就在這一疊箱子的最上層,盤腿坐著一個瘦削矮小的老人,小眼睛、尖下巴。

  梁金花猝然一驚,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才想到自己匆忙裡,竟然未曾憶及此人——念神州,顯然是極大的一個疏忽!

  「日月手」念神州似乎早已料定了梁金花必將來此,是以在此「守株待兔!」

  二人乍見,念神州一雙奇小的三角怪眼,驀地一睜,怪笑道:「梁金花,老夫在此,豈容得你這黃毛丫頭撒野?還不快滾!」

  梁金花一咬牙,忽地騰身而起,持劍就砍,就在她身子方自騰起的一刹那,忽見念神州雙掌一搓一掃,一股如同火焚般的熱風撲面而至!

  梁金花只覺得臉上一熱,如同火灼般的疼痛,左半邊面頰,已為這股聞所未聞的焚風灼傷,她大驚之下,足下一點,用鯉魚倒穿波的身法,「噗」地反縱了出去!

  「日月手」念神州哈哈一笑,道:「丫頭,你認栽了吧!」

  話聲一落,跟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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