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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他遂即安排杜鐵池在一塊蒲團上坐下,蘭兒也在一邊坐下來,石水遂道:「距離夜晚還有兩三個時辰,且少事調息,養好精神,才好到時應付。」

  杜鐵池見他形容憔悴,顯然由於先時的火刑,精力尚未完全恢復的緣故,自己也當調息運功,遂即不再多說,當下三個人各自調息,分別運功入定。

  一番入定之後,各人相繼醒轉過來。

  杜鐵池是最後一個醒轉過來的人。當他睜開眸子時,石室內靜靜地沒有一點聲音,甚至於石氏父女都不在室內。偌大的石室,只有他一個人,杜鐵池下得床來,意外地發覺到室內石案上陳列著一隻瓦器,一副碗筷,看到這些,他才忽然感覺到自己有些餓了。

  瓦甕裡盛著煮熟的野山芋,嗅起來倒也噴香,杜鐵池初習辟穀術,可以數日一餐,卻不能完全不食,想不到石氏父女對自己如此心細,居然體貼入微,竟然連飲食也為自己準備妥善,當下也就著實不客氣地把半甕熟芋吃了個精光,等到推開瓦甕,才發覺多日未餐,這一頓敢情是吃得太多了,嘴裡澀澀的,最好找點水來喝就好了。

  心念一動,正待起身找些水來喝,卻聽得身後「嗤」地一笑。

  杜鐵池忙自回頭,卻見蘭兒一隻手捧著一個白色瓷甕罐,正由石室後側方另一門口現身步入。

  她仍然穿著杜鐵池給她的那件外衣,只是已經過了一番整修,袖頭膝下,過長的地方都經過一番修剪,這麼一來穿在身上,可就十分襯貼好看了。

  「石姑娘回來了。」

  「你醒過來了。」

  蘭兒一面說,一面把手上捧著的白瓷罐兒放在桌上,微微一笑,指著道:「喝吧,快來喝一點。」

  杜鐵池尷尬地笑笑,點點頭,走過來,遂見蘭兒揭開了那白瓷罐兒,裡面竟然盛著滿滿一罐白色乳汁似的東西。

  「這是什麼?」

  「放心地喝吧。」蘭兒一面說,遂即把裡面白色乳液般的東西注入一個碗裡,笑眯眯地端過去道:「先喝一口嘗嘗好喝不。」

  杜鐵池接過來喝了一口,入口芳香,微微有一些兒甜,像是牛羊的乳液,卻又有些不像。

  蘭兒一笑道:「這是後山上黃羊的奶,我和爹已喝了好多年了,再加上些這裡的野椰子汁,才會甜甜的,爹說這東西好極了,對我們修道人更有許多好處,我們每天都喝上它幾碗,你覺得怎麼樣?」

  杜鐵池讚不絕口,遂即又飲了滿滿一碗,問及石水。

  蘭兒才說道:「我爹早就醒了,說是趁著天黑以前,要在谷内各處走走察看一下,叫我不要驚了你,還說你所參習的坐功是玄門正宗的方法,比我所練習的要好多了,還要我向你請教呢!」

  杜鐵池笑道:「這個簡單,只要姑娘願意,我隨時都可以教你。」

  蘭兒道:「那好極了,我這裡先謝謝你啦,我因為想到你可能會肚子餓,才在後面為你煮了些野芋頭。」

  一面說遂即揭開了瓷甕看了一眼,笑道:「呀!都吃光了?」

  杜鐵池笑道:「對不起,實在是太餓了。」

  蘭兒道:「原來就是給你吃的。」

  說到這裡,她忽然笑容盡失,面有戚容地輕輕發出了一聲歎氣。

  杜鐵池奇怪地道:「你為什麼要歎氣呀?」

  蘭兒一笑道:「我是在想,要是你能永遠住在這裡陪我該有多好!」

  杜鐵池想不到竟然會有此一說,一時卻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蘭兒翻起眼皮,打量著他:「你怎麼不說話呢?……你願不願意永遠陪我住在這裡?」

  「這……」杜鐵池苦笑著搖搖頭道:「你說的是傻話,這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是不可能的事?」蘭兒不解地道:「我和爹爹在這裡已經住了好久好久了。」

  「這……」杜鐵池呐呐地道:「每個人的遭遇情形都不一樣」,蘭兒一本正經地注意聆聽,倒使得杜鐵池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我是七修門的傳人,將來這個門派還要由我來發揚光大,我的責任很重……我怎能永遠往在這裡不出去呢?」

  蘭兒失望地低下頭,沒有說話。

  杜鐵池安慰她道:「你不要想得太多,眼前我們的命運是一樣的,難道你沒聽你爹說過,他老人家不久劫難將滿,也要飛升了,你們的苦日子也要熬出頭了。」

  蘭兒搖搖頭道:「那是我爹,他老人家走了以後,我一個人日子就更沒有意思了。」

  杜鐵池聽她這麼說,想一想她的遭遇,確實令人大生同情,不由慨然道:「你不要難受了,我答應你只要我能離開這裡,一定想法子也把你帶出去就是了。」

  蘭兒先是一怔,立刻歡喜地道:「真的,你別是說著好玩,哄我的吧?」

  杜鐵池見她天真可愛,也就越發地同情,當下點頭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如皂染白,只要我能出去,就一定把你救出去!」

  蘭兒歡喜得一跳而前,緊緊地抱住了他。

  她把臉貼在了他胸上,小鳥依人般地呢喃著道:「你真好,我爹的眼睛真靈,我就知道他不會看錯人的……哥哥……我太高興了!」杜鐵池聽到她忽然對自己改了稱呼,實在很詫異,倒是被她這麼親親熱熱地擁抱著,有些面上訕訕。

  這番情景與感受,以前也曾有過的,記得初識梁瑩瑩,談武論劍之餘,也曾有過兒女之私,春風一抱,軟語盡溫,那番感受情懷,此刻思來,卻是別有感傷了。

  他不禁心裡默默念著,瑩瑩,瑩瑩……這些日子裡要是你與我同在,該有多好,我也不會這麼寂寞了。

  心裡想著,情不自禁地抬起一隻手,輕輕摩擦著蘭兒的頭髮,這一刹,倒似兒女情長了。

  蘭兒緩緩地抬起臉道:「哥哥——一我這樣叫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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