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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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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鐵池心中暗自納罕,想不到在此煉魂穀,窮山石壁之中,竟然會藏居有如此奇人異士,也算是匪夷所思了。 老人石水一雙眸子,似乎含有無窮智慧,在他直直逼視向杜鐵池時,肯定地他必然在思索著一些深奧的問題,只是誰也猜不到他是在想些什麼罷了。足足有根長的一段時間,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用一雙眼睛向杜鐵池直直地逼視著。 杜鐵池一時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身中卻不時地聽見咕嚕水響冒泡之聲,似乎由竹簾另一面發出.猜想著竹簾所掩飾的另一面.很可能是一汪山泉——引泉入室,倒也是一樁奇思妙想了。 二人正面相對,少不了彼此注視一番,石水既目不轉睛地看他,他也只好回頭過去。 哪裡知道,杜鐵池向對方這一注視之下,卻為他看出了許多奇怪地方。 老人石水顯然過於削瘦,一身排骨,根根「不」見肉。但是看上去精神絕佳,尤其是那雙炯炯瞳子,光銳奪人,最稱奇特之處,是在他前額兩眉正中「祖竅」部位所現出的那塊青色透明印記。 當時由於距離太遠,隔著重重的山石,杜鐵池尚還未能看清楚,這時正面近看,才發現到有些個別。原來石水腦門正中那塊青色透明印記,所顯示的內部結構十分奇怪,透過那片透明體所見對方的腦內,像是盛滿著清泉。在波動蕩漾的腦水之間,載沉載浮著一個小人。 那小人盤膝合十而坐,模樣兒看來竟與石水一般無二,全體赤棵,大小不過兩寸。 杜鐵池三世修為之人,初初一看,不覺有些奇怪,再一想過,也就明白。顯然對方老人石水元胎已成,貯放在上丹田「祖竅」之內,元胎既成,飛升在即,何以仍然困居在此石室之內?誠然令人不解了。 緊接著,他遂即又發現了一件奇怪之事,在老人赤裸的一雙足踝之處,隱隱束紮著一雙白色的光帶,光帶一端紮在老人雙足踝處,另一端顯然隱約地通向竹簾內的那個間暗室之內。 這個無意的發現,使得杜鐵池不內心中一驚,由此而想到老人石水方才所謂的「禁錮」之說,當系指此而言了。 石水這時才微微點了一下頭道:「杜鐵池,我相信你說的一切都是真話,只是,你又怎麼會落身在此煉魂谷内?卻要實話直說!」 雖然老人石水父女本身的出現,就是一個足以引入思索的謎團,但是眼前情形,杜鐵池在性命攸關之際,也只得暫時先壓制著本身的好奇,回答對方的問題了。 他覺得很奇怪地道:「方才發生的事,仙長莫非沒有看見?」 石水搖搖頭道:「如果我看見了,也就不會再問你了,我只知道朱申那個魔頭把你困住,只是你怎麼會來到這煉魂穀,我卻是並不知道!」 杜鐵池輕輕一歎,遂即將與雷姑婆避遁之一段經過道出,提到雷姑婆,少不得把二人之結仇經過簡略道出。 老人石水聆聽之下,這才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杜鐵池道:「老仙長,這件事你看怎麼好?我要怎麼樣才得脫因而出?」 石水慨歎一聲,搖搖頭道:「難!」 杜鐵池驚得一驚,道:「那麼,可否請仙長代為設法給我昆侖山的幾位前輩道長通個消息告知我的困境?……」 石水冷冷一笑道:「我所說的難處就在這裡,看來你對於這裡一切還不大清楚……」 頓了一下,他才接道,「我不妨告訴你實在情形吧,此處四面環海,乃是地處南海一個孤島,由於島上瘴氣過重,地處僻遠,不要說人跡罕至,就連飛鳥走獸也是難得一見——哼哼,這些也許並不奇怪,怪在這個島上四周,終年都設有當年伏魔真人所設的障眼法,任何人乍然看去,只是一片海水,是以千百年來,不為外界所知,你方才說到的那個雷姑婆怎會把你送來這裡,實在令人奇怪,她又是怎麼知道這麼一處所在,實在令人不解!」 杜鐵池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心裡未免浮起了一片失望。 石水忽然似有所悟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雷姑婆之夫司徒元,原是伏魔真人早年一個棄徒,哦哦……這就難怪了……」 杜鐵池頗為失望地道:「煉魂穀既是地處極秘,不為外人所知,難道卻能阻止仙長對外通遞消息麼。」 石水冷笑道:「這就更難了!」 停了一下,他苦笑道:「當年伏魔真人,為鎮壓這些冤魂厲鬼,不僅發動了地心元磁真力,凡屬五行之物,落地生根,休能隨意離開——這也就是你何以不能離開這裡的原因了。」 杜鐵池聽他這麼說,心裡著實驚悸,轉念再想,事已至此,急亦無用,倒不如鎮定下來,靜以思變吧。 這麼一想,果然就心裡泰然。 「這麼說仙長與令媛,也是不便移動了?」 石水道:「誰說不是?……」 說到這裡,眸子以現出了一片慈藹,轉視向站在身邊的蘭兒,無限感慨地道:「我固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只是可憐了這個孩子……可憐這個孩子……自幼失母……在此人天不著的地方……真是糟蹋了……真是糟蹋了……這孩子!」 慈祥的父愛顯示在老人清臒的面頰上,喃喃地繼續說道:「……這個孩子……她原是應該更有長進的,只因為跟了我這個老子,害得她……唉唉!什麼都耽誤了!都耽誤了……」 「爹……」蘭兒把身子伏在父親身上,呢喃著道:「你就不要再說這些了,蘭兒一輩子也不要離開爹爹!」 「傻丫頭,當著外人的面,你也不怕人家笑話!」 「我不怕人家笑話……」 蘭兒給爹爹扮了個鬼臉。 老爹爹給逗笑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卻把一雙淒涼的目光轉向杜鐵池,甚是認真地道:「你當然不知道,我被困在這裡已經整整七個甲子了……」 「哦——」杜鐵池心頭一震,一甲子是六十年,六七四十二,那就是四百二十年了。 一個人在全然與外人無接觸的情況下,穴居四百二十年,誠然是不可思議之事! 杜鐵池幾乎忘記了本身的立場了,強烈的好奇心與同情心,油然而生,不禁癡癡地望向這對父女。 「信不信由你。」石水呐呐地道:「這麼些年以來,你是我父女所看見的第一個活著的人!」 說到這裡,他情不自禁地淒涼地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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