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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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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暫時逃開方紅那個賤人的追蹤,」林杏兒道:「能夠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不被那個老魔頭找到,以後再見機行事。」 忽然二人像是發覺了什麼聲音,杏兒仔細側耳向外面聽了聽,神色一變,道:「不好,有人來了!」 說時,伸手向著身外護光指了一指,那幢梭形青光立時光華消失。 杜鐵池立時感覺到眼前一黑,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耳邊卻聽見林杏兒小聲說道:「千萬不要出聲音,也不要移動!」 說話之間,耳邊又響起了一片沙沙聲,想是彼此相隔甚遠,如非仔細辨聽,簡直不易辨出。 杜鐵池這時已能適應眼前黑暗,再略定神,更能分辨眼前形象。遂即循著那片沙沙之聲音來處,仔細觀察,果然為他看出了端倪。只見一幢黃色光浪,簇擁著一個寬袍大袖的黃衣老人,蛇也似地一路向前行過來。 那老人貌相雖然由於隔離太遠,看不清楚,只是卻能看見一個大概的形樣:禿頂尖腮,留有黃色虹髯,整個人身,看起來有如洞底蛇,水中鰻那般的靈巧,一路滑動遊行過來。隨著他前張的左右雙手,每一隻手掌心裡,都放射出粗細如兒臂的一道黃光,光華過處,身前泥層有如頻舟之浪,紛紛向兩下迅速分展開來,老人乃得一路從容遊動過來。 這一突然發現,不禁使得杜鐵池暗吃一驚,只是觀諸面前的林杏兒,卻仍似無睹模樣,因為對方老人一路前行,頗有接近二人身前之勢。 杜鐵池乃自一驚,小聲道:「不好,他要過來了,我們還是避一避的好!」 林杏兒一面四下裡望著,聞言道:「杜兄你莫非看見了什麼。」 杜鐵池手指黃衣老人來勢道:「在那邊!」 林杏兒順其手指處看了看,除了依稀可聞的那片沙沙聲外,仍然是毫無所見,不覺面現驚疑! 杜鐵池亦驚道:「咦!難道你沒有看見?」 林杏兒搖搖頭。 杜鐵池道:「是一個穿黃衣服的老人呀!」 杏兒一驚道:「真的?什麼樣子,你看得清麼?」「禿頂,尖嘴,一臉黃鬍子!」 杜鐵池遂即把對方模樣形容了一下,林杏兒聆聽之下也大吃一驚,道:「他朝我們這邊過來了麼?」 杜鐵池道:「看樣子好像是來這個方向!」 林杏兒方要施展遁法,忽然搖搖頭道:「太遲了,如果我們現在走,一定會被他發覺,還不如守在這裡不動的好。」 杜鐵池小聲道:「你認識不認識這個人?」 林杏兒冷冷地道:「我想我認識他,雖然我現在沒有親眼看見他,不過聽恩兄這麼說,那就一定不會錯了。」 「他是誰?」 「『黃履公』魯班!」杏兒一面聚神前注,「恩兄聽過這個人麼?」 杜鐵池搖搖頭道:「沒有。」 杏兒道:「現在他來了麼?」 杜鐵池搖搖頭。他雖然與杏兒嘴裡對答,一雙眼睛卻始終注視著當前黃衣老人的動態。 林杏兒這才繼續道:「這個人就是我方才跟你說的『五極尊者』之一。」微微一頓,她遂即輕歎一聲道:「真是不巧,不早不晚,單單在這個時候遇見他!」杜鐵池眸子眨也不眨地前視著:「這個老人好似極精地遁之術,看來要比姑娘你精湛多了!」 「當然,」林杏兒道:「要不然他們五個人焉能配稱為五極尊者。杜恩兄,現在他在做什麼?」 杜鐵池注目前視,即見那個黃衣老人這時已停止前進,一張赤紅臉上滿現憤容地四下觀看著,一雙大手頻頻搓動著,忽然向外一揚,即見由其掌心裡散發出大片火星。有如鐵匠打鐵時冒出火星的那個樣子。 妙在這大片飛星一經脫離他雙手,即刻電閃星馳般向四下裡飛馳而沒。 杜鐵池乃將所見,匆匆地說與杏兒知道。 林杏兒大驚道:「糟了!」話方出口,即見一粒飛星,陡地面臨眼前,記得方自黃衣老人手指彈出時,不過是小小一點,現在卻大為暴漲,變得拷拷般大小,黃光閃燦,刺目難開。 說時遲,那時快。 等到杜鐵池二人眼看著這枚飛星已面臨著頭的一霎那,猛可裡這團烈焰,卻似忽然遇見了什麼吸力般,倏地向側方彈出,帶著一片火光,嘯然有聲地滑了出去。 二人情不自禁地隨著火團去處引目顧盼! 卻見火團飛墜之處,陡地現出了一個頭戴金冠的瘦長清瘦道人。 道人的現身,竟似與那團火焰落下時刻不差先後,這情景只看得杜林二人不勝驚詫。他們竟然會不知道,就在身側左右,會藏著另外一個人。 道人身著黑袍,想是在此已掩藏了有些時候,此刻為對方那個黃衣老人逼逼得不得不露出身形抑或是別有用心,不得而知。 這時,就見他隨著現出的身形,右手大袖乍然一揮,已把飛臨面前的那團火球收入袖內。 緊接著哈哈大笑道:「老小子真有你一手,我要是再不現身,看你這張老臉往哪裡放!居然連本身『命火』也施了出來,真有你的!」 一面說時,這個瘦削的黑袍道人身形閃了閃,已向側前方閃出十丈開外,不偏不倚地正好站在杜鐵池身前丈許內外。 隨著這人的現身,當前那個黃衣老人也已挾帶著大片黃光,自正面擁到,在距離黑袍道人約五六丈處驀地定身站住。 原來杜鐵池自服食「靈石仙乳」之後,在其本身已具「脫胎化骨」之妙,耳目之聰明,更非一般修道人所能望其項背,這正是何以先前他所能見而林杏兒不能見的緣故。 這時,俟到黃衣老人隨著黑袍道人現身面前時,由於雙方距離大為接近,林杏兒也能清晰地看清一切,不禁大為緊張。 「啊!」她大驚失色地在杜鐵池耳邊道:「果然是他,『黃履公』魯班,我們快走!」 杜鐵池拉住她道:「且慢。」 林杏兒急道:「恩兄還不快走,要是被他發現,我們可就走不成了!」 杜鐵池還不及說話,眼看二老似已起了爭執。 只見「黃履公」魯班一臉怒容地指著當面那個黑袍道人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敢擅入百花教禁地,連破老夫五道關隘,嘿嘿!今天要是你說不出一個名堂來,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形神俱滅!」 「黃履公」魯班說這些話時,一張臉漲得其紅如血,臉上一圈絡腮鬍子,更似刺蝟似地炸張開來,深深凹在眶子裡的一雙鷹眼,含蓄著無比的淩怒,大有一發不可收拾氣概。 偏偏那黑袍道人在對方一番盛怒指責之下,並不生氣,反倒現出一番嘻笑玩世不恭的形態。 「老禿子說話也不害臊!」這個道人笑嘻嘻地道:「就憑你這兩手三腳貓的把戲,還想難得了我老人家?要不是我怕別人代我受過,自願現身,你那點鬼火星子豈能奈我何?」杜鐵池立時心裡一動,黑袍道人嘴裡更不停止,繼續接下去道:「我老人家原在十萬八千里以外,哥兒七個平日養尊處優,哪裡有心情來管你們的閒事,只因為有位遠道的後進朋友上門,指明了要我們幫他這個忙,我們七個別瞧著平常不大愛答理人,可是私下裡還是心最軟,再加上這位朋友指出了我們平日最敬重,已經飛升的老朋友七修道人的招牌來,說是他老人家的徒弟,竟然會被你們這裡一個賤女人給擄了去,我們哥兒七個這才嚇了一跳,茲事體大,再在家裡納福不動可是不行了,是我自告奮勇,先打頭陣,來到這百花教看上一看,沒有想到,嘿嘿,佟聖這個老兒還真像這麼回事似的,居然把這地方百里內外看成了他百花教的私產,上上下下佈置了百十道禁制埋伏,要不是我老人家一向裡偷雞摸狗慣了,生平是最愛鑽摸小路,還真著了他的道兒呢!」 黑袍道人一口氣說到這裡,仰天打了個哈哈,明看見對方直眉豎眼,氣急敗壞的神態,偏偏就不給他說話之機,頓時又接了下去。 「哪裡想到,上面不安全,下面也不安全。」老道人直著一雙黑少白多的眼珠子道:「居然入士十丈,還有這麼多名堂,是我細細察看的結果,才發覺到,設非是你這個老禿子與南極的『青石客』,別人誰也沒有這個能耐,就是有,誰也不會想到在地底下搞這些把戲,那『青石客』為人正直,又遠在南極,當然不會無聊到來這裡捧佟老兒的臭腿,只有你這個禿子,連同你那結夥的幾個兄弟,都是一樣的貨色,天生的下賤,骨頭軟,沒出息,好好的自己日子不過,竟然會到這裡聽人家使喚,給人家當起看門狗來了!」 話還未完,「黃履公」魯班早已氣得全身發抖,怒叱一聲,雙手同時遞出,由其一雙掌心裡,發出了黃澄澄的兩道光華,直向黑袍道人身上飛卷過去。 黑袍道人臉上兀自帶著嘻笑,見狀卻是並不慌忙,雙手一分,極其自然地已把來犯的兩道黃光一左一右同時抓在了手上。 「黃履公」魯班見狀怔了一怔。 黑袍道人一任那兩道黃光在抓握中掙扎跳動,卻是理也不理,一面笑嘻嘻地接下去道:「你別急,等我老人家把話說完,你這老禿子再玩你這兩手三腳貓,也還不遲。」 「黃履公」魯班鼻子裡哼了一聲,一張臉漲得赤紅,他雖是表面倔強,心裡卻是有數,知道今天遇見了厲害的對頭。 對方黑袍道人,雖然並沒有報出名號,可是由他方才談話的口鳳裡,魯班卻已大體猜出了道人的來歷,一時大為震驚,只得耐下性子來,倒要聽聽他說些什麼。 黑袍道人嘿嘿一笑,又接下去道:「我老人家本心是想不驚動佟老兒,只私下裡到他這百花教裡逛上一逛,看看那位朋友所說的是否實情,然後再決定一切,哪裡想到一下來就碰見了你設的這些鬼門道,是我一時火起把它們給破了,想不到你這個老禿子不思自我檢討,反倒窮追不捨,居然還想跟我老人家過不去,哼哼!別看你平常吹鬍子瞪眼,像那麼回事似的,今天碰在了我老頭子手裡,管保你討不了什麼好來。你要是識相就趕快撥頭遠走,我老人家也不難為你,要是你自恃有些能耐,一心跟我為敵,哼哼……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我的話已說完,好歹你就看著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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