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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杜鐵池原是無意隨他前去的,可是已然發覺到瑩瑩在畫面中現出,心裡委實放心不下,當下略一猶豫,遂即點頭答應。

  白衣老人呵呵笑道:「很好,就帶你這娃娃去長些見識!」說罷袍袖一揮,面前黃光乍射,像是一朵乍起的祥雲,倏地簇擁著二人騰空直起。

  杜鐵池耳邊上「呼」地響了一聲,不過瞬息間身形再落,已與白衣老人來到了一座石峰上。

  杜鐵池確信這地方是他第一次來。

  只見四周眾峰林立,形成一圈屏障,獨獨把這座峰頭包藏在其中,天光、雪光,四方岔集,說不出的雲氣氤氳,令人有「海闊天空」的感覺。

  他心裡方自尋思著不知那位吳仙子的洞府藏在哪裡?卻見身側白衣老人,倏地用指向著前方一指,由其指尖上射出了一線白光。

  那道白光,長有數丈,隨著老人手指處,四下伸縮探測不已,時長時短,時上又下,破嶺穿石,暢行無阻。忽然,隨著這線白光穿射之處,轟然大響了一聲,冒起了大片火光。

  那由老人指尖上發出的白光,倏地倒卷而回,火光也只是一閃而熄,卻聽得四周密雷般地響起了一串響聲!緊接著山搖地動般地響了一聲霹靂,兩團面盆大小的紅色火球,直向著二人頭頂滾落下來!

  白衣老人一聲叱道:「大膽!」

  右手袍袖霍地向外一滾,即由袖內閃出了一道匹練白光。

  這道光華,一經出袖,如同倒卷長虹般地,向著空中的一雙火球上一兜一轉,轉瞬間已飛出有十丈外,但聽得空中兩聲閃電震響,白光去而複回,舉手之間,已為老人收入袖網。

  杜鐵池旁觀者清,就那聲雷鳴之後,眼前突地現出了一番奇景,空中雲霧就像是拉開的兩扇布幔般霍地展了開來,現出了巍峨壯觀一扇大石門,正如先時他在那個明珠內所見的景致一般無二!

  門前古石如牆,左右各臥著一個石頭獅子。正門上懸有一匾,上刻「紫氣東來」四個大字。

  只是那兩扇紫黑色,滿布苔蘚的門扉,卻是緊緊關閉著未曾啟開。

  白衣老人破了門前禁制,益加地顯得意態狂傲百出,嘿嘿一笑道:「吳嬪呀吳嬪,你以為逃到了這裡,就能躲開我老人家了?看我老人家先炸開了你的大門給你一個厲害再說!」

  言罷正待運功以其所練「五行神雷」,向石門上轟去,杜鐵池忽然大聲阻止道:「老仙師不可!」

  白衣老人住了一下,道:「娃娃,你說什麼?」

  杜鐵池道:「老仙師神仙中人,理應上體天心,心存好生之德,豈能妄動無名,毀人清修洞府,萬萬是不可以!」

  老人怒聲道:「怎麼不可以?」

  杜鐵池道:「萬一那吳仙子有所震怒,豈非不好?」

  老人淩聲道:「我原是找她納命來的,還在乎她震怒麼?與我閃開!」

  說時衣袖揮處,卷起了一股旋風。

  老人原意對方少年雖是根骨奇佳,精華內蘊,到底是並非深通法力的煉士,以自己法力,自不便向對方出手,這一揮之力,看似無奇。其實卻是力道至猛,心想著對方無論如何當受不起,勢將被摔跌出三數丈外。

  其實他哪裡知道,杜鐵池如今功力,足足已可抵得一個正經修土二十年以上的功力,至於天賦異稟,以及仙緣遇合,更非一般仙道中人所能望其項背。

  是以,就在白衣老人大袖一揮之下,杜鐵池身子竟然直挺如舊,絲毫不曾動搖。

  白衣老人大吃一驚,白眉一皺,正待二次出手,霍見面前青光一閃,已多了一個骨相清秀的書生。

  杜鐵池乍見此人,不由大為驚喜,慌不迭撲前拜倒道:「弟子叩見桑前輩!」

  來人正是「玉樹真人」桑羽,當下右手一伸,杜鐵池已被平空攔住。

  他微微笑道:「道友不必忒謙,貧道有何德何能,膽敢與道友論忘年交?」

  這番稱謂,不禁使得杜鐵池心中好生不安,正想趨前請教,卻見桑羽已轉向白衣老人,後者臉上顯出十分憤恨的表情,這時卻勉強地壓制著。

  老人道:「怎麼,桑道人你要插手管這件閒事?」

  來人桑羽哈哈一笑,道:「道兄,冤家宜解不宜結,貧道豈能干預道兄之事!只是覺得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實在是不值得!」

  老人嘿嘿冷笑道:「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不錯,只是傷的那一方不是我,是姓吳的賤人,她與我有殺子之仇,豈能就此干休!」

  說到這裡陡地轉過身來,右手一揚,已發出「五行神雷。」

  只聽得轟隆一聲大響,魔火裡,爆發出震天價般的一聲霹靂,頓時將洞府山門炸為平地,一時間石飛土濺,聲勢好不驚人!

  杜鐵池大吃一驚,他原以為如此情勢之下,吳仙子和梁瑩瑩勢必難以再保持緘默,必然會現身向白衣老人興師問罪。

  事實上,卻是毫無動靜,並不見她們師徒之一現身出來。

  老人大怒之下,止侍第二次施展「五行神雷」向洞府之內炸去——

  桑羽大聲道:「歐道兄——不可!」

  老人回頭冷冷一笑,道:「道友真要管這件事麼?」

  桑羽道:「吳仙子刻下正在坐關,無暇分身,道兄何以欺人過甚——不如網開一面暫且返回點蒼仙府,容小弟作個人情,將道兄德意轉告吳仙子,囑其日後親自上門請罪如何?」

  老人嘿嘿笑道:「道兄說得輕鬆,吳嬪賤人奸猾成性,放過了今日,日後是否還能見著她卻是不知,再說她與我有殺子之仇,豈又是她三言兩語能化解得開的?這件事老夫既然已經親自前來,已無和解餘地,桑道友你退一步作壁上觀,老夫絕不干預,要是再為賤人緩頰,可就怪不得老夫翻臉無情了。

  桑羽聽後一聲朗笑道:「好個劍鬍子,念在你修為有年,真人才好生開導於你,居然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雁蕩靈山,為當年『七修真人』修真之處,豈容爾等倡狂,再不知趣,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老人「劍髯公」一張臉漲得通紅,瞪目豎髯道:「姓桑的,你拿七修真人來嚇我,就當我怕了不成,慢說七修前輩,早已飛升,即使尚在,我歐某人也是不懼,倒要請他出來做個見證,評一評是非曲直!」

  桑羽一笑道:「七修前輩不錯,早已飛升,只是現有他衣缽傳人在場,只怕也容不得你這老兒倡狂!」

  劍髯公一聽前古真仙「七修真人」的門人在此,禁不住愕了一下。可是,他立刻狂笑一聲道:「你道七修前輩,有傳人在此?有何為證?」

  桑羽一笑道:「何必為證?就在老兒你面前,莫非有目不見麼?」

  劍髯公目光四下一轉,淩聲笑道:「滿口胡言,老夫豈是容你愚弄之人?」

  桑羽目射淩光道:「劍鬍子,你當真是有眼無珠,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完,伸手一指杜鐵池,又道:「那位杜道友,正是七修老前輩惟一傳人,你與他同路一程,共處甚久,居然不識,真正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劍髯公大吃一驚,目光頓時注向杜鐵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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