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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同時之間,白影跟著落地,現出了那高瘦金髯的老人葛鷹。

  他頓足重重地歎了一聲,雙手把這個最心愛的弟子抱了起來,只見降龍尊者牙關咬緊,瞪目如魚,口角已流出了鮮血。

  這種樣子葛鷹一望之下,已知是受了極重的掌功內力,再加上如此沉重的一摔,無異受了千斤一錘,這種力量,就是鐵打的漢子,也是受不了的。

  降龍和伏虎本是兄弟二人,一起從師,因二人體軀質稟均異常人,一見即蒙葛鷹賞識,鬼面神君自收這二弟子之後,把一身功力傾囊而授,二弟子卻也不負師恩,各自學成了一身絕技。在武功門路上來說,降龍偏重於外門橫練的功夫,而伏虎卻偏重於內柔一路,各人都有極深的造詣。

  正因為如此,這降龍尊者才能僥倖保住了活命,可是以他目下的傷勢來說,也絕非十天半月所能複元的了。

  鬼面神群眼看著來了這麼一個女人,她由大門一路上來,勢如破竹,殺傷殺死自己門下弟子無數,就連自己的愛子愛徒三個人,也無一倖免,先後都負重傷。

  尤其是這降龍伏虎兩個大弟子,更是生命垂危。

  鬼面神君葛鷹目睹此情,焉能不痛心欲裂。

  他抱持住降龍發了一會兒呆,忽然冷笑了一聲道:「來人,把他抬下去!」

  就見來了四名青衣道人,把他們的大師兄,自師父手中接下來。

  鬼面神君葛鷹強忍著內心的怒火,面授了救治之法,遂揮了揮手,令他們下去。

  然後他呵呵怪笑了一聲,大聲道:「好功夫!好功夫!今天我葛鷹算是開了眼界了。」

  花蕾冷笑道:「豈敢。」

  她也知到了此時再想善罷甘休,那簡直是夢想了,心中根本也就不存如是想。

  於是她接口道:「葛鷹,現在你不得不出手了,老實說,你這些弟子死的死,傷的傷,歸根結底,罪魁禍首還是你父子二人。」

  葛鷹頭上的白頭,就像鸚鵡似地全數直立了起來,他極為獰惡地笑了笑問道:「怎麼說我是罪魁禍首?婦人!你好一張利口。」

  花蕾哼了一聲,說道:「這事情,固然是由於你那孽子惹起的禍事,可是你這老鬼如不一意袒護,也萬萬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葛鷹發出了一陣嘿嘿的冷笑,一雙長臂在膝前連連晃動不已,那樣子就像一個大猩猩也似。

  花蕾暗中提防著,她口頭上並不停止,又接下去道:「我花蕾來此本按著武林規矩,登門求見,你這老鬼卻妄自托大,一意刁難,如今大禍臨身又怨得誰來,你還有臉說我麼?」

  鬼面神君葛鷹眯了一下眸子,發出了一陣陰沉的冷笑,他往前走了兩步。

  這時花蕾已自架上飄身而下,她的臉色也顯然是大大地變了,變成了「冷若冰霜」。

  她哼了一聲道:「葛鷹,今日之勢已成水火,我花蕾要是怕你也就不來了,你看著辦吧!」

  葛鷹巨口一咧,自口角淌出尺許長的一道口涎,他卻「滋」地一聲又吸了回去,那樣子看了叫人發噱,卻也更增陰險毒惡。

  他沉著嗓音道:「婦人,我算佩服你的膽量,這多少年以來,敢這麼和我說話的,大概也只有你一個人。我葛鷹一生所服氣的,也就是你這種人。」

  說到此又嘿嘿冷笑道:「要依你這般罪過,早就該被我一把抓死;可是再怎麼說,我還是個主人,在年歲上來說,也要大上你許多……」

  花蕾不知他意欲如何,可是面對這麼強大的敵人,她怎能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地小心著?

  這時葛鷹又冷笑了一聲道:「我因此特別給你一個方便……」

  「什麼方便?」花蕾氣憤地道,「莫非我還要你手下留情?」

  葛鷹狂笑了一聲道:「你不要作夢,我會對你手下留情?我只是不願授人以口實而已。」

  他伸出了那只像鳥爪並留有長指甲的手,指了四周一下,道:「我這演武廳內,是百藝齊陳,也許在你眼中,還並不驚奇……我不妨叫你心服口服,這場武功較量由你來定,只要是你說出口……」這狂傲的老道人說:「我定然不會令你失望。」

  花蕾雖是有些不服,可是她也確知這個老兒實在不是好對付的,難得他透露出口風來,我如再不知趣,或許命喪他手中,還是暫時依他的好。

  這麼想著,就冷冷一笑,不發一語。

  葛鷹又望著她道:「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

  花蕾冷笑一聲,道:「何需這麼長的時間?」

  葛鷹冷笑道:「你知道什麼?本真人是見你連戰多人,怕你力道不及,輸在我手。定是以此藉口,給你這個時間,你可以暫時歇息。」

  花蕾經他這麼一提,心中驀地一驚,暗忖道:「我竟把這一點忘記了。」

  她這一路連戰多人,體力消耗實在不少;尤其是降龍伏虎以及那葛金郎,武技都非弱者。自己勝來也均不容易,如對付一般敵人,自無可厚非,只是要以久戰之身,來對付像葛鷹這麼強大的敵人,卻萬萬不行。

  這麼一想,她不禁對葛鷹胸襟十分佩服。

  當時點了點頭道:「道人,你說得不錯,我們半個時辰之後再交手就是。」

  葛鷹獰笑了一聲,只見他雙膝微彎,長臂前甩,整個身子,就像是一支長箭似地射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了那皮座上。

  只見他呼喚一名弟子至前,低說了句話,這名弟子領命而去。

  須臾這弟子就夥同一人共抬出了一個大蒲團,放在了花蕾身前。

  那弟子彎腰道:「這是師祖命我們抬來的,供你休息用。」

  另有一弟子奉上香茗一杯,花蕾也不客氣,就接過了茶,坐上了蒲團,心中卻不禁想,這老兒命人送上,分明令我行調息之功,看來他定是要在內力之上來取勝於我,以示他超人內功,這一點,我倒要提防了。

  當下喝了幾口茶,見對方眾人,目光全數集中;並且怒視著自己。只有那鬼面神君雙目下垂,隨意地坐在皮座子之上!

  花蕾知道他也是在鼓氣練習著內功,自己不敢怠慢,忙坐了下來,微微閉上了眸子,運行著內功。

  這地方一刹那間,竟是一點聲音也沒有了,全場這麼多人,沒有一個出聲音。

  花蕾因即將要對付的敵人,可以說是自己一個空前的勁敵,勝負難料,她也就不敢不特別小心。

  所謂運功調息,是自丹田中提起元氣,打通氣血脈門,運行全身,使精神煥發,元氣充沛,從而才能發揮克敵制勝之能,大部分有高深武功之人,素來是注重這種調息的功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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