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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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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毀誓下山 獨闖魔宮 你可曾獨居荒山? 你可曾骨肉分離? 你可曾遭受到親情的背叛? 你可曾飽受痛苦的折磨?久曆失望、寂莫、惆悵、憤怒——這麼多眼睛看不見的敵人的侵襲? 這一切的不幸,你一定不曾遭受過。 大多數的人都不曾遭受過。 然而這個不幸的女人,「紫蝶仙」花蕾,卻統統都嘗到了。 最先是她次女花心蕊為「愛」出走,緊接著長女花心怡奉命尋妹,也是去而不返——兩個原先形影不離,唇齒相依的可愛女兒,就這樣地離她而去了。 正當她憤怒難遣、愁極無聊的時候,一個失意的青年人,來到了黃山。 這個青年名叫郭潛,他的來意,是專程把她兩個女兒的近況和遭遇告訴她的。 她聽得的事實是:次女心蕊——無恥、淫賤、私婚;長女心怡雖然玉潔冰清,卻依然脫不開為「情」所折磨,她似乎情有所鐘,苦苦地迷戀著一個人——萬斯同。 「紫蝶仙」花蕾悉知這一切事實,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雖然她在入山隱居之初,就立下了「永不出山」的誓言,但是,如今為了她這兩個不聽話的女兒,為了匡正她花氏一門在武林中的「自負」和「盛譽」,她不得不背棄此誓言,決計要將兩個女兒帶回山上,以正家風。 當然,這麼一來,卻又牽扯出另外的幾個人來。 第一個深為她所痛恨的是葛金郎——這個膽敢與她次女花心蕊私自成婚的小輩。 葛金郎據說武功高強,而造就他一身武功和「天不怕地不怕」個性的人,毫無疑問的就是他父親「鬼面神君」葛鷹。因此,葛鷹便自然而然地成為花蕾第一個要找尋的對象。 提起「鬼面神君」葛鷹這個人,凡是在武林中略具見識的人,都不會陌生。他的一生,包括他詭異莫測的武功,在武林中被引為「傳奇」,膾炙人口。 據說他自幼在高麗遇見了一個異人,收歸門下,學成了一身絕技,和他同時從師的尚有一人,這人較葛鷹略長,名叫莫老甲,綽號「西天一怪」,也是一個極難纏的人物;只是這莫老甲卻遠居青海,從未涉足中原罷了。 「鬼面神君」葛鷹與「西天一怪」莫老甲,二人雖是生性殘忍,技藝超人,卻因為生性怪癖,不喜人群,所以直接受他二人毒害的人並不多。人們對於這兩個怪人所談論的一切,不過是些捕風捉影之談,卻很少有人見過他們的廬山真面目。 可是他二人卻是極具奢侈,著重浮華享受之人。莫老甲開府青海在此從略,而這個葛鷹在天臺山的一切,卻是不得不談一談了。 天臺山是浙省有名的大山,位處天臺縣之西北,它和普陀、雁蕩在浙省是三座最負盛名的山嶺。 這座山形勢高大,西南接括蒼、雁蕩,西北接四明、金華,婉蜒東海之濱,風景極為綺麗。北有石橋,長數十丈,展兩嶺間,望之如龍蛇行空,自古皆為飛仙所居住之處,它的超拔可想而知了。 自從鬼面神君遷居此山以來,這魔頭傾其百萬家資,變賣了無數得自天竺高麗的珠寶,在這座山上絕峰的大回嶺上,興築了一座可以媲美帝王的宮殿,號其為「上丸天宮」。 這上丸天宮自此,就成了武林一支極負盛名,而玄奧莫測的武林別宗。 數十年以來,上丸天宮的門人,是絕少涉入江湖的,可是知情者,對他們卻是絲毫不敢輕視。因為凡是來自天臺山上丸天宮的人們,無不有一身驚人的絕技,因此他們在武林中的聲價,一直是很高的! 也就因為如此,那鬼面神君葛鷹,更加養成了一副驕傲狂橫的個性,他自詡的身價,比王侯還要高。 這一天——也正是一個深秋的日子。 天臺山下,來了一個四旬左右的婦人,這婦人生得峨眉淡掃,杏目含威,也許她本來的歲數已過五十了;可是看起來,她還是有相當的風韻。尤其是她頭上的黑髮,仍然是那麼地黑、密,只是她面上蒙有一層薄紗。 她上身穿著對襟的緊身小緞襖,另加一領紫色的紗質披風,下身是八幅風裙,腰肢十分婀娜,足下是一雙粉底雙鳳鞋,看上去不染纖塵。 這婦人並沒有騎馬,也未乘轎,她一路來到這裡,宛似遊山玩水一般,引得一般路人對她十分注意。因為那時一個婦人,是很少出門的,更不要說是遊山玩水了。 由於她看起來,又不像是小家婦人,穿著儀態,縱是朝廷命婦,也不過如此。 在離上丸天宮約有百丈左右,這婦人就停下了,她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座巨大的宮院: 天宮的大門,高有四丈,一列的水磨磚牆,圍出去足有二十丈方圓的範圍,真是好大的氣派。 婦人面現鄙夷地冷笑了笑,她緩緩地摘下了蒙在臉上的那塊面紗,又把肩上的披風解開,才發現她背後系著一根長有二尺許的翠蕭。 也許是走了太多的路,她覺得有些累,就在這山峰上,讓徐徐的風吹著,黑色的長髮,飄動起來,就像是一片雲。 婦人睨目宮門,再次冷冷一笑,心中卻想道:「鬼面神君在江湖上是成了名的老輩人物,我今雖是問罪來此,卻也需顧全些禮貌才是,且等我養好了精神再說。」 想著遂放目山下,但見行雲片片,都在山半飄浮,斷嶺處叢生著醉人的野蘭和百合,當真是人間仙土,比之自己處身黃山,卻不知又美上多少倍了。 她這麼深思著,心中不禁浮上了一層莫名的惆悵,愈覺得自己歲月磋跎,山居二十年來,青春已去,如今已是將垂垂老矣! 想著不禁長歎了一聲,只覺得自己既已封劍黃山,並曾發下了誓言,如今為了愛女,卻不得不毀戒下山,仍然免不了爭強鬥勝。 此刻找到了這上丸天宮,那鬼面神君葛鷹,乃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難惹人物,自己孤身前來,雖是技高膽大,卻也勝負未蔔,思來怎不令人煩悶。 她愈想愈氣,歸根結底,都是花心蕊這個無恥丫頭惹出的禍患。今日勝負且不去說它,這個女兒,自己是斷斷再也不能容她活著現醜人間。 想著,她那張原來就十分白皙的臉,此刻更加顯得蒼白而無絲毫血色了。 忽然,由上丸天宮的正門內,步出一雙白衣少年,這一雙少年,由年歲上看來,僅不過二十五六,各著一件白短半袖衫,下穿白色短褲,長僅齊膝,赤足麻鞋,打扮得十分怪異。 二人步伐一致,行走極快,一直走到了婦人身前的數丈距離處,雙雙站定了身子。 婦人這才看清了,他們腰上,每人都懸有一口樣式怪異的短刀,心中一動,知道這定是上丸天宮的門人,自己原要休息一刻,也怕不能了。 當下望了二人一眼,微微笑了笑,二白衣少年,卻是昂然不動。 其中一個面色較黑的少年,口中哼了一聲道:「婦人,你是哪裡來的?」 那另一少年又推了他同伴一下道:「你何必問她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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