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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小帶子見他已吃完,就把杯盤收拾起來,笑了笑苦道:「我今天的話,也確實太多了,要給郡主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挨駡了。我該走了!」她接著又問:「相公,你有什麼事沒有?」

  斯同搖了搖頭,小帶子笑了笑,就托著盤子出去了,她走到門口,又回頭道:「相公要是悶,就翻翻書,千萬別下樓亂跑,再說門都鎖著。」

  說著又噗哧一笑,就下樓去了。

  萬斯同隱約聽見樓下鐵柵門拉動的聲音,知道她走了,他突然跑出門,跑到了那間大廳門口,又由那個方形的洞口向內望去。

  青蛇許小乙,期待的眸子,早已在等待著他了。

  萬斯同問:「我們方才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許小乙搖了搖頭,他嘴皮翕動道:「萬朋友,你得設法救我。」

  萬斯同笑了笑:「一定!不過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他們大家呢?」

  說著,他用手又指了其他各人一下,許小乙面上帶出了一種失望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才又歎了一聲道:「沒有解藥,救出他們也是枉然!」

  萬斯同頓了頓道:「我要想辦法,把解藥弄到手,我不能只救你一個人。」

  青蛇許小乙,望著他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似乎已經認定是絕望了。

  他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萬斯同說:「聽方才小帶子說,這裡另外還住著一個尼姑和一個傻子徒弟,你可知道嗎?」

  許小乙聞言睜開了眸子,歪著頭想了片刻,又搖了搖頭,就閉上眸子不再說話了。

  萬斯同心知青蛇許小乙必定是存有私心,他渴望著自己救他一人,必是心中還在期望著那本《合沙奇書》,此刻一聽自己要救各人,自然他就失去了興頭。

  由此可見,武林之中,雖標榜著道義、正義,而事實上,大多數的人,仍然是些自私自利之徒。

  這麼一想,他不禁對青蛇許小乙失去了敬意,也懶得再與他多談,就一個人轉身回房而去。

  他在房中來回地走著,心中考慮著一個去留的問題,其實他如果只圖自己,也未嘗就逃不出去,而現在問題是還要牽連到其他各人。

  試想他怎能忍下心,撇開這一群武林同道而不顧?雖然自己和他們素昧平生,可是又怎能見死不救?

  睡蓮龍十姑固然說數日之後,全數釋放,可是這話不可全信,細細推想,根本就不可能。

  萬斯同這麼想著,愈發是舉棋不定,難作去留了。

  他推開窗,見窗外有極為堅固的鋼條欄杆,人如設想由此進出,是不可能的。

  從房中向院中望去,這郡海山房好大的氣派,光只是樓閣,就不下七八處之多,有翠綠的草坪,婉蜒的長廊,那些吊垂在廊簷下的琉璃燈,遠遠望去,就像是天空的一串明星。

  風從窗欄外向裡面送來,這所大宅院裡靜悄悄的,連一個說話的聲音都聽不見。

  他試著用雙手去拉了拉那窗上的鐵柵,覺得很是結實,它們每一根,都約有核桃那麼粗細。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新近接受秦冰的那口寒鐵軟劍,聽秦冰說,那是一口削金斷玉的古劍,放著現成的傢伙,自己何不取出一試。

  當下退回身來,先把房門關好,探手腰上劍把,向外一揮,銀光閃處,已把這口罕世的寶刀抽了出來。

  這間房子裡,就像打了一道閃似地亮了一條銀光,萬斯同壓低了劍鋒,試著向窗外鐵欄上一搭,只聽見「絲」一聲。

  再看這口劍,已沒入鐵欄半寸許深,萬斯同一喜,差一點叫出了聲。

  他忙把身子向上爬了爬,另一隻手握住鋼條,右手持劍向上斜著削去。

  不一刻工夫,已把窗於鋼欄四周全數削斷了,他試著用手握著中央向內一扳,一個整個的鋼架子都給取了下來。

  他心中大喜,當下把劍束好腰上,一長身,已登上了窗臺。

  再揮手以劈空掌力,把室內燈光都熄滅了,跟著他身子向外一折,就極為輕巧地翻了出去。

  然後在外伸手,又重新把削下的窗架安上去,看起來,仍然是完整無縫,絕不易被人發覺。

  現在他整個的人,已在窗外了。

  他要暗中查探一下這郡海山房的虛實情形,若能把解藥偷盜到手,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輕輕把身子飄了下來的萬斯同,看來就像一隻大鳥一般的輕捷。

  他站在草地上,略微辨別了一下四周的情形,覺得自己不知奔撲何處為好。

  這附近有兩處閣樓,看來都十分講究,而且都有燈光透出來,可是不知那睡蓮龍十姑,她是住在哪一座樓內?

  心中正猶豫不定的當兒,忽聽得那第二座樓內,傳出一陣囂鬧之聲,似有多人說話的聲音。

  萬斯同就展開了身形,一路縱躍如飛地直向那座樓房撲去。

  現在他才聽清了,那樓內傳出的是一片哭叫之聲,其它雜音,都似在一邊勸導安慰之聲。

  他心中就愈發感到奇怪,此時已來至樓前,見樓上人影憧憧,像有不少的人。

  萬斯同把衣服緊了緊,正要縱身上樓,卻見樓前長廊飛快地跑來一人。

  萬斯同一眼已經認出了那人,她是小鈴子。

  只見她眉頭緊緊地皺著,像是很生氣的樣子,邊跑邊罵道:「該死的老東西,你還是死了好!」

  說著就進樓而去,萬斯同這才縱身上了樓簷,那叫囂的聲音,是由樓上偏左的一間套房內傳出來的。

  萬斯同找到了地方,用「珍珠倒捲簾」的身法,把目光湊在窗角,室內的一切,全部收入眼底。

  只見這房中,亂嘈嘈地擠滿了人,都是些丫環婆子,她們正在勸床上躺著的一個人。

  那個躺在床上的人,斯同現在才看清了,她正是那個拐子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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