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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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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面說著,取過了一塊毛巾遞上,萬斯同無奈,只好道謝接過,擦了一下嘴。 秦小孚又送上了一杯茶,萬斯同接過道:「姑娘你不用這麼服侍我,我已不妨事了。」 秦小孚嘴角向兩邊動了動,目光瞟著他小聲道:「剛才你是怎麼啦?嚇了我一大跳!」 斯同訕訕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當時覺得很酸痛而已,現在早就好了。」 小李聞言將信又疑,只是含著笑,在他臉上望來望去,半晌才說道:「看你樣子,好像武功不錯,爺爺說你武功比我還強呢!」 「哪裡!」萬斯同說,「這是老前輩抬舉我,其實我功夫比起姑娘來,可差多了。」 「又騙人!」秦小孚說。 「我說的是實話!」萬斯同歎了一聲道,「方才姑娘為我推拿穴道之時,我已覺出姑娘內功比我強多了。」 秦小孚臉上閃過了一層得意的微笑,萬斯同忽然想起一事,他試探著問:「方才秦老伯曾告訴過我說,他老人家眼前有一大劫,姑娘,你是否可以告訴我一下,這其中的情形?」 「哦……」秦小孚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是我爺爺告訴你的?」她問。 萬斯同點了點頭道:「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卻不肯告訴我全部情形。」 秦小孚又回頭看了一眼,似乎面有難色,過了一會兒,她才歎了一聲,眼圈都紅了。 萬斯同急問道:「敵人很厲害?」 秦小孚淒慘地點了點頭,她加上一句:「是一個可怕的怪人!」 萬斯同驚異地聽著,沒有打岔,秦小孚看著他說:「你答應我,這事情不要對別人說,我就告訴你。」 萬斯同點了點頭,作了一個一定的姿態。 這時候,夜色已經很濃了,老人忽然推門而入,他看著小孚,點了點頭說:「對!你就在這裡,陪著他談談天,我去去就來。」 小孚忙問:「爺爺你上哪兒去?」 老人嘻嘻一笑,手上提著一個細竹編織的小籃子,上面用青布掩蓋著。 小孚就問:「你提的是什麼呀?」 「哈!」老人長笑了一聲,他一面轉過身來,「爺爺最愛在月夜下拾貝殼,你都忘了?」 說著他已經走了出去,小孚甜甜一笑對萬斯同道:「爺爺收集了好多貝殼,有紅的有藍的,反正什麼顏色都有。」 萬斯同心中略感奇怪,因為老人眼下既是大難將臨,卻如何有此閒心?居然會月下拾貝,真是令人費解! 他睡床旁邊,是一扇敞窗,此刻竹簾半卷,由室內望去,可見洞庭湖彼岸的隔林漁火和溫柔的水面,點綴著不少青黃各色的燈光,這些燈光,都是懸吊在各種遊船之上的。 湖畔沙灘,在月光之下,更是靜柔得可愛,各色貝石泛著閃閃的光輝。 萬斯同向窗外張望了一會兒,果見老人單手提籃在近水的岸邊,蠕蠕地行著。 月光照著他頭上的白髮,湖風欣起了他灰綢長衫,露出了他白襪高筒的一雙褲管,他不時地東張西望著,又來回地踱著步子,像是在衡量一個方向似的。 萬斯同不禁微笑道:「令祖真是一個高人雅士,姑娘,現在你可以把他老人家的那段往事告訴我了吧?」 秦小孚歎息了一聲,這才把老人一段隱情,娓娓道出。 原來老人,早年是個舉人,後在五臺山,得遇當時空門一代宗師八指僧弘忍,學成絕世武功。 這八指僧弘忍,乃一身負奇技的有道高僧,他那一身武功,據秦小孚此刻說來,已是到了玄關化境,武林中似乎再也難以找出堪與匹敵之人。 只是他的名聲,江湖上卻極少有人知道,而這極少數的人,卻又盡是那高人隱士。 秦冰是一個讀書的仕子,裘帶風高,風度翩翩,讀書之餘,每喜問佛參經。 這位秦相公每到一處地方,最急切的,就是拜會當地的佛寺,朝山進香。 因此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他在五臺山遇見了這位空門奇僧。 八指僧弘忍,雖是一佛門弟子,可是卻性喜與凡俗結交,與他結為書法、琴、棋之交的,真是頗不乏人。 這位舉人老爺秦相公,當時就是這麼認識那位元奇人的。 他們借詩、書、琴、棋之會,相悅結納,遂為至交。 這期間,秦冰並不知悉這位弘忍大師,竟是天下有數的武學大師之一,只當他是一佛門有道高僧,下得一手好圍棋,寫得一手好字,字體酷似趙孟頫,因而獲得秦冰格外垂青。 秦冰少年時體弱多病,尤以胃疾久年不愈,每逢秋末冬初,這胃病遇寒發作,不勝病痛愁苦。 一日弘忍大師赴宅拜訪,正逢秦冰病情發作,臥床不起的當兒。 他命小廝把這位老友引進病榻前,訴以病狀,一面令小童設棋榻邊,要抱病一會棋友。 弘忍大師卻擺手道不必了。 他以手摸了摸秦冰的脈門,遂告訴他道,你患的是陳年胃疾,以脈象看,已有十年之久,是一種很重的病症,如不及時求醫,待大出血時,命將不保。 秦冰不禁大驚,這時弘忍大師卻面現微笑地告訴他不必擔心,明日候我音信,言罷自去。 萬斯同聽到此,忙插口問道:「姑娘,莫非那時令祖尚不悉武功麼?否則是不致罹患如此嚴重的胃病的。」 小孚望著他笑了笑說:「那時我爺可以說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自然是不擅什麼武功了。」 萬斯同急於聽下文,遂不再多說,秦小孚遂又接下去細細道來。 八指僧弘忍走後第二日清晨,有空門小僧二明,手持大師便箋,牽小驢一匹,直接交秦冰。 那信上寫著:「見信後即來寺一晤,可酌帶換洗衣物,其他雜物皆免。」 秦冰不假思索,整裝騎驢而去。 弘忍把他安置在一間寬大而靜寂的禪室之內,每日照常與他琴、棋論交,看不出絲毫異態! 秦冰本以為來此是為治病而來,誰知竟是供他詩書消遣,不禁略感煩躁。 可是奇怪的卻是,來此的第二日,他的胃病竟是沒有再發作。 而且是食量大增,而弘忍命二明小僧,送上的食物,卻是不多不少,秦冰偶因不餓時,那食物卻是少得可憐,而逢腹饑時,送來的食物,竟會意外地增多,秦冰這才開始發覺出弘忍大師的異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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