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劍氣紅顏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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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蕊這時甚為狐疑,當下慢吞吞問:「斯同何時可來呢?」 郭潛忽然張大了嘴,半天才長歎了一聲,他一面低下頭來。虎目中竟流下了兩行淚來。 心蕊心中一動,忙問道:「郭相公有何傷心事?這是為何?莫非……」 郭潛以掌把淚痕擦乾,遂苦笑道:「我那萬大哥,只怕今生再也不會來見花小姐了……」 心蕊不禁心中一松,似喜又憂,她顫聲問道:「這是為了什麼呢?他……」 郭潛遂探手人懷,摸出一函雙手送上,心蕊匆匆接過,又看了郭潛一眼,卻見他這時竟把身子轉過一邊,心中不禁動了一動,遂把信拆開。 卻見是一封短函,其上寫道: 「心蕊吾妹:兄因自慚形穢,前與妹婚約之說,愧不能實現,吾妹關愛之情,今生怕無以報之矣! 今行將遠去,天各一方,後會無期,感妹思忖,又空山獨守,長日聊賴,特托郭潛前往探望,潛弟秉性耿忠,技擊精湛,妹可厚待之,並望深交,如有任何差遣,潛弟當不至見卻也! 臨書倥傯,涕淚交流,念昔日之情,妹當不至見罪吧?尚乞萬勿傷心,隨時自重! 此頌 清吉 兄斯同頓首」 花心蕊看完了這封信,一時真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之感,由信中看來,斯同似有難言之隱,並自解婚約,這倒是出乎心蕊意料。 望著這封信,她微微發起愣來,按說她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她們女孩子家,怪也就怪在這裡,寧可她丟掉你,卻不願你丟棄她。 這封信帶給了她無比的憤怒,可是她並不十分現在臉上,只是冷冷地一笑道:「原來是這樣,其實這也沒有什麼。」 郭潛微微愣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道:「大哥所患之疾,恕我不便相告,他紀念姑娘恩情,卻未曾一日離口……」 說著又長歎了一聲道:「只歎造化弄人,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花小姐,你還是要想開些才是!」 心蕊方自冷笑一聲,卻把到口的話忍住了,心說:如今難得他自動如此,我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她想著有意做出一副戚哀之態,慢慢低下頭,內心卻正有說不出的喜悅。 她本以為今後無面目再見斯同,卻想不到對方竟是自解婚約,雖說心中有些被辱的感覺,但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不禁暗暗慶倖不已。 郭潛生性耿直,還真以為對方是傷感此情,不禁長歎了一聲道:「姑娘不要傷心,這也是想不到的事……在下來此不便多打擾,這就告辭了。」 在人家傷心的時候,最好的勸慰方法是避開,郭潛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即時請辭,心蕊默默無言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敢說話,因為她外表的悲哀和內在的欣悅,實在是一個極強烈的對比,她只要一開口,就難免會露出馬腳。 受友人之托,一力照顧心蕊的郭潛,他實在想多安慰她幾句,便道:「如有何事請儘管吩咐,我定盡力效勞,以謝知己所托!」 心蕊忙搖手道:「沒有,沒有。」 郭潛微微笑了笑,點頭道:「我受斯同兄所托,今後當時常不離姑娘左右,以盡保護之責!」 說著已步出院中,心蕊聞言不由嚇得頓時站住了,郭潛並沒看見她這種神態。 他只是左右地在院中瞧著,面上略帶出些傾慕之色,又回頭對心蕊道:「我那大哥,只是說此處風景不惡,卻想不到有如此絕世庭園,姑娘身成于此,真好比處身月殿,莫怪不思人間煙火了!」 花心蕊此時心裡,哪會有心聽他說這些,她只是發愁今後郭潛要常來的問題。 她對郭潛道:「小妹閒居無事,不敢勞動郭兄,郭兄如別處有事,還請自便的好……」 郭潛大笑道:「你這麼一說,就顯得太見外了,我和萬大哥乃生死之交,慢說受其一再相托,即使和姑娘萍水相逢,也理應對姑娘盡些義務。」 說著步出草坪,又回頭道:「我刻下居此不遠,日後當再來拜訪,和姑娘作一深談,」笑笑又道:「總之,我郭潛是一直爽之人,我最恨虛偽、花言巧語的人……久後姑娘自會瞭解!」 心蕊這時已幾乎送他到了門口,聞言也不能說些什麼,只有望著他的份兒。 郭潛抱了抱拳,又道:「姑娘不用送!」就順著這條小石路一直走了下去。 這時小碧卻由一邊跑著跟了上去,這小丫鬟是善解主人意思的,她一直把郭潛送出了大門,還在門口看著他騎上了馬,這才回身進門。 在客廳裡,心蕊問小碧道:「他走了?」 小碧點點頭說:「我看著他走的,騎著一匹大花馬。」 心蕊還想問什麼,卻又停住了口,揮了揮手說:「你去吧。」 小碧剛走了幾步,心蕊又說道:「回來!」 她咬了一下唇,說道:「我要你去小心地跟蹤他,你要注意他住在什麼地方,幾個人,是不是有誰跟他住在一起,快去吧!」 小碧點了點頭說:「好好……」 說著就一溜煙似地跑了,她走之後,心蕊冷冷一笑,口中喃喃自語地道:「姓郭的,我看你是來得去不得了,如非我還擔心著,萬斯同也來了,今日豈能任你而去?」 在她的眼裡,現在殺幾個無辜的人,是算不得什麼的,想著她又把萬斯同來信拆開看了一遍,秀目微微顰著,心說:「看來這萬斯同倒似有心,把這郭潛和自己促成……」 由是又想到了斯同的濃眉大眼,豪邁個性,偉岸的身材,黝黑的皮膚…… 這一切,都是在眼前的葛金郎身上所尋不到的,她的心由是大大地震動了一下,那原本似花的兩腮,更不禁塗上深深的紅色! 她懶洋洋地倒在了椅子上,心中想:「我只要善於駕禦,也未嘗不能……」。 這時候的花心蕊,真的是變了,這個念頭就像一股電流似地刺激了她,她是不甘寂寞的! 她用嘴緊緊地咬著手絹,內裡卻是春心蕩漾之極,她什麼都不恨,什麼也不在乎! 小碧歸來說,那個姓郭的就住在山腳下的一家廟寺裡,她打聽的結果,僅有他一人。 心蕊寬心大放,現在她相信萬斯同確實是如他信上所說,遠在天涯海角,不會再來這裡了。 在花心蕊的書房裡,耿直的郭潛,幹下了最後的一杯酒,望著嫣然笑姿的花心蕊說:「姑……姑娘,我實在是有些醉了,我不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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