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劍氣紅顏 | 上頁 下頁
一五


  她這一刹那,內心真可謂千頭萬緒,索性很大方地睜開了眸子。

  她長歎了一聲,冷笑道:「葛金郎,你不要以為姑娘是喜歡你的,我起初只是認錯了人,我以為你是萬……」

  葛金郎並不怪罪,他揚了一下長眉,點了點頭笑道:「這我知道。」

  心蕊白著他道:「那你何故還在此纏著不走呢?你莫非不怕他回來,取你性命麼?」

  葛金郎哈哈一笑,目光如炬,他揚了一下雙手,說道:「我葛金郎生平不懼任何人。」

  說著又看了心蕊一眼接道:「你說那人,不回來還則罷了,否則,你看我是怕他不怕?」

  他說話時那種豪邁的神態,加以他瞳子內散放出的光芒,心蕊倒真有些信他的話了。

  她望了他一會兒,心裡真有說不出的味兒,瞳子裡含著淚,良久,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葛金郎忽然撲向床邊,緊緊地握住了她一隻手,並用嘴去親。

  他疾喘著說道:「我……我喜歡你,我……」

  心蕊奪回了手道:「你坐好。」

  葛金郎仍然不聽話,他更大膽地擁抱她,就像發了瘋似地在她臉上、身上狂吻著,心蕊費盡了力氣才把他推開。

  她嬌喘吁吁地道:「你……你坐好,聽我說……聽我說嘛!」

  葛金郎意似未盡,他用力地在捏著自己的雙手,癡癡地望著心蕊。在他左右手中指上,各戴著一枚血紅色的珊瑚戒指,閃閃發光,甚是好看。

  心蕊喘成了一片道:「你如真的愛我,怎能如此對我?再說我……我怕!」

  葛金郎劍眉一挑道:「怕什麼?我敢作敢當,你丈夫回來一切有我就是,我在此不走。」

  心蕊見他如此,心中反倒是有些安慰,因為一個女孩子怕一個不負責的男人,是遠過於怕一個所謂的壞人,到此她那滿腔的忠貞意思,以及一力尋死的心,早已飄然無影,她癡癡地看著他。

  過後她就冷然道:「其實他並不是我丈夫,我們沒有結婚。」

  葛金郎大聲笑道:「那麼怕他何來?哈!」

  他作勢又要上前,心蕊秀眉微顰道:「你怎這麼如此激動呢?」

  葛金郎微微笑道:「好,好,我就坐在一邊,只是我看著你,心裡才舒服!」

  心蕊有意無意地又對他瞟了一眼,似怨似嗔地歎道:「你住在天臺山,卻又如何來到雁蕩?這其間相隔很遠呢!」

  葛金郎這時把他那一領綠羽披風脫了下來,現出猿臂蜂腰的身材,他望著心蕊笑道:「每年春季,我都要來此山一趟,只是不一定是來這一峰,想不到這一次湊巧會遇見了你!」

  他接下去道:「我來此山,是采一種藥,想不到姑娘竟隱居于此,這也是姻緣天定了!」

  心蕊不禁粉面通紅,瞟了他一眼,心說這小子說話也太放肆了,比起萬斯同的儒雅端莊,確是不及,只是她此刻已墜入情孽之中,想從容抽身,真是談何容易!

  想著內心不無戚戚之感,同時一腔訴不出的怨恨,卻種在了萬斯同的身上,當下咬了咬牙,憤憤忖道:「萬斯同,這都怪你棄我,才會有今日下場,你既然這麼狠心令我空守寂寞,我也就說不得另謀他就了。」

  她內心存下了這念頭,羞辱之心即去,一切也就順理成章,豁然而通了。

  就在這冷碧軒中,葛金郎小心體貼地服侍了她整整二十多天。

  這期間,花心蕊享受到以前不曾夢想到過的愛情和溫馨,葛金郎服侍她可謂無微不至,每日床前調笑,彈琴吹笛,極盡風流之能事。

  這不得不佩服葛金郎的手段高明,當他認明了花心蕊絕非一般普通尋常女子,他對她顯然改變了戰略,他放長線,要釣大魚!

  二十天,他只是以至情去打動她,絕不作出輕浮的舉動,如此那原本並不堅固的圍牆,在心蕊的內心,算是完全崩潰和撤除了。

  就在傷癒的第三天,心蕊獻出了她寶貴的貞操,從此縱欲放蕩,夜夜春宵!

  她並不傷心,也不後悔,她眼前實在迷戀著這甜蜜的愛情,能夠守著葛金郎這位風流如意郎君,她真是什麼也不想了。

  真的,如果現在有人在她眼前提到了萬斯同,她絕不會再動一些心,甚至於她還會絕情地罵上一句:「我恨他!」

  葛金郎在月終的時候,說服了心蕊,才允許他回天臺山一次,可是不到半個月,他真地守時又回來了。

  從此,他們就落居在雁蕩山,他們甚至並不遷移,仍然還住在冷碧軒之中。

  對於葛金郎,心蕊是一個謎,可是她只要愛情,並不需更去進一步瞭解誰!

  由於愛情,在個性上,她不知不覺地常常遷就葛金郎,雖然一度她曾認為那是殘酷的!

  譬如說,現在她也常常能用暗器射殺成百的雪雞,或是像葛金郎一樣活活地把它們吊死,而目的只是為了取下它們尾部的兩根長羽毛。

  葛金郎是愛護她無微不至的,他為她作了數領披風,就像自己一樣的,那是用各種不同的彩色羽毛所綴成的,襯以心蕊的花容月貌,那真就像雲霓仙子一樣的美豔絕倫!

  心蕊本想離開這個地方,易地而居,可是自傲的葛金郎卻堅決不肯,他並且說明了,他要見識一下萬斯同,非要見他一面不可。

  他二人所習武功俱是詭異離奇的一類,江湖上極為鮮見,因此二人聯手,就很快研討出一些令人難敵的功夫,日日浸淫,由是武功大進。

  葛金郎結交過很多朋友,時常也會來此走走,甚至盤恒不去,這些人,多半是些不太正經的,舉止輕浮,行為下流,可是金郎卻對他們十分投機,不時勉強著心蕊和他們同樂共處。

  本來心蕊對他們十分厭惡,可是久之,也就一切顯得很自然了。

  現在她能夠和這些人在一塊打情罵俏,大聲喧嘩,甚至於樂此不倦,她實在和以前判若二人。

  春天過去了,當炎熱的夏季來臨時,也正是百花盛開的時候。

  紫松坪內雜花叢生,群營亂飛,本來這附近是沒種多少花的,可是葛金郎為討心蕊歡心,是故自天臺攜來大批花籽,遍種林內。

  因此,這個時候,它們都已經開得十分燦爛了。

  因為心蕊喜水,他們引用山泉,就在這坪上,人工鑿了一個大池,內中滿儲清泉,心蕊早晚都喜在其中戲玩一番。

  這一日,心蕊戲水方畢,披了一件素綢披風,當小風微微吹過來時,可看清她白嫩的一雙玉腿,她看來似乎比昔日更豐滿了。

  她彎下身子在另一個淺水的荷花池內,摘下了一朵荷花,在鼻端聞了聞,隨手拋向一邊,抬頭看了看西天即將下墜的太陽,秀眉微顰地歎息了一聲,心忖道:「這個人又回天台去了,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剩下我一個人,真是,早知我就跟他一塊兒回去了。」

  她又嬌聲喚道:「小藍,你在哪兒呀,還不把我的軟鞋給拿過來!」

  前院傳來小藍的聲音道:「來啦!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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