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劍氣紅顏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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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蕊忸怩道:「沒有呀!誰亂說了?我問他是不是男的,這也沒有什麼呀!」 心怡氣得歎了一口氣,臉紅如火地瞟了萬斯同一眼,萬斯同正在尷尬地笑著,他向心怡欠身道:「令妹真會開玩笑……姑娘見笑了!」 心怡直覺心裡通通直跳,也難怪,試想一想,第一次和陌生人說話,而對方又是個男的,她微微頷首回禮,不好意思地道:「方才愚姐妹太冒失了……尚請萬兄不要介意才好!」 萬斯同此刻近看這姐妹二人,愈覺得冰瑩秀質,玉貌花嬌,姐妹並上,宛如一雙玉樹,一顰一笑,一言一動,無不美若天仙,似此天香國色,萬斯同真感為有生所僅見,他雖絕非輕薄孟浪之流,然好好色,惡惡臭乃人之本性,一任他口心相問,也不禁有些意態撩然! 他望著這一雙姐妹,一時竟有些木然了。 花心怡淡淡一笑道:「萬兄請坐。」一邊用淺綠色玉盞倒了一杯竹尖涼茶,雙手捧至萬斯同座前,萬斯同始愧然驚覺。 他雙手接過杯子道:「謝謝姑娘。」 心怡這時面色忽冷,她徐徐道:「我姐妹因限於母親家法,又避世過久,不便待客,萬兄略歇息後,即請自便,愚姐妹不恭處,尚乞海涵!」 萬斯同頓時心頭一冷,不禁把先時一番遐思,打消了一個乾淨,當下苦笑了笑,欠身道:「姑娘如此說,就更顯得我不對了!」 他說著把桌上茶杯端起飲了一口。遂起身道:「我這就告辭了,多謝姑娘賜飲之恩……」 心怡不禁愣了一下,這時萬斯同已立身欲行,忽然心蕊招呼他道:「喂!你先別走呀!」 萬斯同苦笑道:「姑娘,尚有何事吩咐?」 心蕊瞟了姐姐一眼,羞澀含笑道:「你不要慌呀!你看看你這身衣服,這麼濕,你怎麼走呀!再說,外面還在下雨,不妨再等一會。」 萬斯同含笑道:「好自然好,只是我不便打擾!」 他說著看了心怡一眼,見對方一雙明澈澄波雙瞳,正自似有情又似無情地注視著自己,和近側心蕊的嫣然笑影,映襯得愈有情趣,一時,他的心就再也硬不下去了。 心蕊嚶然一笑,薄嗔道:「叫你留下來,你留下就是了……等會兒雨停了你再走就是。」 心怡姍姍立起道:「萬兄請在此稍坐,我去拿一件便衣來給你換過,待濕衣烤幹,再換過就是了。」 萬斯同窘道:「這不是太……太打擾了麼?」 心怡輕聲道:「無妨!」說罷自去,她走之後,萬斯同就轉身對著心蕊訥訥道:「平白打擾,實感過意不去……」 才說到此,心蕊已嬌笑道:「你不要多說了,我姐妹最見不得人客氣,你快把衣服脫下來吧。」 萬斯同內心一動,暗道:「這姑娘說話怎麼如此直率,怎麼不避點嫌疑呢?」 他奇怪地在心蕊臉上看著,對方那種真純樸質,又絕非是輕薄之女,當下好不費解,心蕊見他只管呆立不動,不由秀眉微顰道:「咦!你幹嘛不動呀?快把衣服脫下來給我呀。」 萬斯同面色一紅道:「令姐取衣尚未回來。」 心蕊格格一笑道:「你們男人真是,她去拿她的,你脫你的嘛,這樣會生病!」 萬斯同心中一硬,心說:我也太多慮了,即使是脫下長衣,內中仍有中衣,不愁肌膚外露,又怕些什麼?反倒不如對方少女大方豪爽,想著轉過身子,把外衣脫了下來,這時心怡也進來了,她手中拿了一件水綠色的長披風,微微笑道:「很對不起,我姐妹沒有男衣,這一領女用披風,萬兄請暫時披一披,好在濕衣須臾即幹,即可換過。」 說著遞了過來,萬斯同抖了一下身上,笑道:「姑娘不必客氣,我就這麼坐一會兒就是,用不著再披什麼披風了。」 心蕊拿起了濕衣,笑向心怡道:「姐姐你陪他談談,我去給他烤烤衣服去。」 心怡含笑道:「還是讓萬兄自己留下看看書吧,我也出去。」 萬斯同躬身道:「姑娘請便吧!」 她姐妹邁步出室,忽聽窗前「呱呱」兩聲鳥鳴,二女同是一驚,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扭動纖腰,雙雙縱落窗前,正要拉下簾子,卻是晚了一步,紅影一閃,一隻紅羽紅嘴,全身一色,大小如鴿的紅鳥已翩然人室,一飛進來,即呱呱連鳴了兩聲,收翅如箭,直向書房中,投射而入。 花心蕊不由順手把濕衣向一邊一丟,叱了聲:「不好!這小奸細發現了,這一次我可是不饒它了!」 她說著嬌軀一伏,足尖微點,猛向房內撲去,心怡這時也亂了手腳,因為小紅鳥此刻突然出現,意識到定非佳兆,她伸手去抓簾子,想把它放下來,可是就見當前白影一閃,同時一股極為勁疾的掌風,向她迎面撲到,冷笑聲中,一人低叱道:「快閃開,無恥的賤人!」 花心怡雙掌交叉著向上一封,足下狂風飄絮似地已閃出了七尺以外,再向來人細觀時,不禁把她嚇了個面無人色,顫聲道:「媽,你老人家來了!」 奪窗而入的,是一個長髮拂肩,面容如霜,長身瘦削的婦人,由面上看來,這婦人可稱得上是一個絕色佳人,只是她那慘白的臉上,竟看不出一絲血色,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眸子裡,閃爍著淩厲可怕的光彩,整個的人看來,就像是冰塊所鑄成般的冷酷和無情。 這婦人穿著一身如雪似的白綾衣,腰系紅色絲帶,足上是一雙紅色皮制弓鞋,鞋尖如劍,腰姿婀娜,她左手持著一支翠竹所雕制的長笛,身形飄落,竟是輕如飛燕,沒有帶出一點聲音,由年歲看來,這婦人絕不超過三十五歲,事實上她已是四十出頭的人了。 這時,紅鳥的鳴聲淒厲地由書房傳出來,間雜著心蕊叫駡之聲,甚是疾烈,心怡驚嚇地呼喚著:「小蕊,媽來了,快出來。」 呼聲方畢,小紅鳥已驚叫飛起,心蕊卻隨後趕出,一眼看見母親,她頓時嚇得木立住了。 這自窗而人的婦人,正是二十年前,名噪大江南北的獨行女俠,紫蝶仙花蕾,也正是這雙孿生姐妹的親生母親,她此刻看來,確像是十分震怒了。 小紅鳥已落在花蕾肩上,猶自連聲驚呼不已,紫蝶仙花蕾冷哼一聲,道:「你姐妹好大的膽子,我且看看你們收藏著什麼人!」 她說著身形一晃,已來至書房門口,翠笛一掀門簾,已把書房內一切看了個清楚,只見她雙目一睜,厲聲叱道:「你是什麼人?」 萬斯同雖在室內,然而由她姐妹口中。已略知來人身份,不禁暗暗吃驚,偏偏此刻自己長衣已去,身著褻衣,如何能見人?一時不由羞慚得無地自容,呆立住了。 這時心怡上前黯然道:「媽,他是一個不相於的迷路人。」 紫蝶仙花蕾此刻像是已憤怒到了極點,冷冷地哼了一聲,身形一躥,已來至萬斯同身前,左手張開著向外一抖,直向萬斯同肩上抓去。 長衣已去的萬斯同,卻不甘如此受擒,他身形霍地向下一縮,閃出去了三尺以外。 他口中呼道:「前輩請暫息雷霆,聽我一言!」 奈何花蕾身形展開,勢如狂風驟雨,又是在極度的憤怒頭上,怎會聽他一言而止。 她尖聲叫道:「無知小輩,你死期到了,看你往哪裡跑!」 萬斯同的身子本已閃出,就在花蕾發話的同時,他已發覺對方右手那支長笛,突地抖起,夾著一陣細嘯之聲,直向自己肩頭上飛點而來,聲勢之疾,猶如星貫中天,一閃即至。 萬斯同幼小從師,苦習擊技一十五年,內外功力,堪稱爐火純青,差不多的門路,他只一看即知,可是這母女三人所施展的功夫,他卻是陌生得很,非但窺不出一些門徑,簡直是莫測高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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