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金雞三啼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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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他匆匆取出了一面特製的夜行網帽,連頭帶臉整個罩定,身上亦多加了根絲絛緊緊系牢。 既是王爺下榻這裡,不用說防範一定嚴謹,設非井天鈴自恃極高,焉敢有所造次? 在一叢爬牆葛蔓掩護之下,井天鈴施展出極是傑出的輕功造詣——壁虎遊牆,一路揉升而上,黑夜裡簡直全無異象。風吹葉搖,發出甚是自然的一片窸窣之聲。 這聲音正好掩飾了一切,配合著他謹慎輕靈的身形,應是天衣無縫。 偏偏暗影裡就有人放他不過。 這人存心守株待兔,加以心思靈巧,似乎算准了有人要夜探賞心小苑,甚而攀登之處,都猜了出來。 井天鈴巨蟒起伏的身子,眼看著已掩向樓窗,黑暗裡忽然閃出了個人影叱一聲:「打!」 隨著這人的出手,一溜銀光,直循著井天鈴身後襲來,竟是口二指來寬薄刃飛刀。 井天鈴弓身欲起的一霎,自不曾料到有人自背後施以暗襲,此時此刻,無論反身招架,或是閃身而開,俱是不及,正是因為這樣,才顯出了他為外界所傳頌的極特殊功力。 柳葉飛刀正中井天鈴背後要害,發出了「錚」的一聲脆響,聲音竟似擊落在山石之上一般,隨即反彈而墜。 井天鈴以其極傑出的內功金鐘罩影之術,躲過了眼前一步殺身之難,卻是為此一來,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此逗留。 當下身子一個倒仰,借助於腳下的一踹,一式「倒剪金波」把身子反縱出三丈五六,直向五丈來高的閣樓下倒竄飛落。 井天鈴這一身輕功絕技可真不是「蓋」的,即在他一雙腳尖方自觸落地面的一霎,整個身子已自第二次騰起,施展的是輕功中極為上乘的「晴空飛羽」身法,一連三四個起落,已置身十數丈外。 眼前一片翠茵,四周松柏為障,原是賞心小苑內最稱清幽僻靜之所。 井天鈴匆匆來到,待將由事先早已盤算好的出路進出,偏偏有人放不過他。 「井大人,這是幹什麼來啦?」 話聲一落,來人已猝然現身眼前。 卻像井天鈴一樣,頭上紮著一方黑巾,連頭帶臉,纏了個嚴絲合縫,僅僅露出一雙眼睛,用以窺物,身子那麼快速地閃了一閃,已到了井天鈴身前。 井天鈴霍地為之一呆。 倒不是來人的這般身手令他吃驚,卻是對方口裡的那一「井大人」嚇住了他。 他此來極是謹慎小心,之所以蒙面出沒,正是惟恐被人識破了行藏,累及身後的馬都督,卻不曾料到這番苦心竟自白費,何以一上來即為人看破!? 井天鈴不愧是久經黑道的老江湖了。 一驚之後,緊接著他壓低了嗓音,冷笑一聲道:「什麼井大人河大人,一派胡言,看打!」 話聲一頓,雙手一分,疾若電閃地直向來者蒙面人雙肩上拍來。 蒙面人「嘿!」了一聲,雙臂一擋,取勢招架,卻不待井天鈴抽換之前,雙掌乍合,直向對方臉上擊落下來。 井天鈴哼了一聲,身子一個快閃,「唰!」地來到了蒙面人左側,「呼!」地擊出了一掌。 蒙面人騎馬蹲襠,硬硬地接住了他的一掌,頓時只覺著一股絕大的勁道,直由對方手上逼迫而來,力道之巨大簡直出乎想像,幾至難以招架。 以蒙面人之精湛功力,竟自無能承受,足下一個打閃,幾乎坐倒在地。 這麼一來,他才知道了厲害。 敢情是這個姓井的,果真身負絕學,較之傳說更有甚之。 井天鈴一式得逞,更不手下留情,腳下一個切步,快速搶身而進,右手抖處,一雙手指直向著對方兩隻眼睛上點挖過來。 蒙面人身勢未曾穩住,井天鈴殺著又到,卻是危險萬分,急迫中卻聽得身側樹叢嘩啦一響,躍過來一條快速人影。 妙在此人也是頭紮面巾,一身灰白長衣。由於四下落雪,這個顏色較之黑色更具掩飾之功 灰衣人身子一經切進,也同井天鈴一般快速,呼地直向著蒙面人身邊來到。 井天鈴不覺一怔! 灰衣人乃得搶先一步,來到了蒙面人身邊,右掌一吐發出了強悍掌力,後者為避其鋒,不得不竄身躍開,這麼一來可就避開了井天鈴的一雙手指。 眼前情勢,緊迫之極。 並天鈴受惑於灰衣人的乍然出現,不覺手下略慢,竟至為蒙面人逃逸一邊,不覺大是震怒,卻是來人亦不是好相與,冷笑一聲,旋身而進,一式「春風送爽」,雙掌齊揚,反向著井天鈴正面襲來,掌勢疾勁,儼然大家之風。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灰衣人掌風再出,井天鈴已識得厲害,偏偏他自恃極高,決計要予對方一個厲害。 一驚之下,繼之以內力灌注,四隻手掌便自接觸到了一塊兒。 「嘿!」 幾乎是異口同聲。雙方同時吐氣開聲,估量著確乎是極具實力的一擊。 像是一雙猝分的燕子,驀地兩個人同時分開。 一式交接,也就足夠了。 三個人似乎誰也沒有戀戰之意,卻是別具用心,誰也不希望暴露自己身份,要不然也不會各自蒙面了。 對於井天鈴來說,這種心態更是如此。雖說是心裡極不甘心,卻也不得不顧全大局,即時全身而退。 蒙面人施展身法,一路輕登巧縱,來到自己住處。 灰衣人卻先他一步在草堂之前等著他了:「你?」 蒙面人一愣之下,終於解開了心裡的謎團。 「你是……裘先生……麼?」 那還用說,不是他又會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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