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金雞三啼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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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曾自負輕功極佳,只是卻不曾這般新奇的在冰上試過。 在他想像之中,眼前池冰雖是極薄,如能施展「踏雪無痕」的輕功絕技,應該不難應付。 裘老爺子既然招呼,就在冰上試試身手也好!當下應了一聲。氣機微提,突地飄身落向池冰。 自然,在飄動之始,他早已真力內聚,提吸一氣,俟到身子方一墜落,腳方沾點,其時已晚。 耳聽著裘老爺子的一聲叱呼道:「小心!」 話聲未已,孟小月一隻右腳已然踏下,想像中,孟小月既有「踏雪無痕」的輕功根基,眼前情形,當就遊刃有餘。 其實情形卻又大謬不然。 隨著裘老爺子的一聲喝叱之下,孟小月只覺著腳下一軟,右腳腳尖,已落陷入冰。 那簡直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奇妙境界。 說時遲,那時快。 正當孟小月欲將施展旋身功力,離開當前,時已不及。水花一響,一隻右腳的腳尖,已踏進少許。 孟小月「啊!」了一聲,心裡一驚,隨著身子的一旋,左腳不免著力過重,「哢喳!」一聲,一隻左腳已踏進水裡。 所幸一旁的裘老爺子眼睛夠尖,身子輕輕一轉,已來到了孟小月身邊,有手前探,已架住了孟小月待將落下的身子。 仿佛是有一股奇妙的勁道,隨著裘老爺子的出手,瞬息間已傳遍了他的全身,便是這力道的巧妙作祟,孟小月只覺著身子一震,已被擲出了七尺開外。 「提氣旋身!」 裘老爺子的這一聲喝叱,無異醍醐灌頂,及時給了孟小月以臨危急救。 當下如法炮製,提息旋身,白鶴一樣地打了個轉兒,翩翩乎已落身丈許開外。 「轉身!」 裘老爺子再一次出聲喝叱,叱聲未已,孟小月早已飛身而出,他確實睿智聰明,觸類旁通,眼見著他落下的身子,蝴蝶一樣的輕飄,在冰面上輕輕一轉,便已飄身而出。 緊接著,他的身子一轉、再轉……猶似風中黃葉,一連七八個打轉之後,雙臂再振,呼地已拔身而起,落向岸上。 「好!」 裘老爺子嘴裡一聲喝彩,緊接著同時拔起,呼地落身岸邊,與孟小月對面而立。 「對了,你終於找著了竅門,就是這樣!」裘老爺子說:「你記著,最上乘的輕功,除了得力於內力的提吸之外,最要緊的乃是在一個『巧』字,身輕體巧,便是一等一的不二法門!」 孟小月看看腳下,一雙鞋子,俱已濕透,若非是裘老爺子的即時援手,怕是出醜更大,一時臉也紅了。 卻是為此,他乃悟出了一些內力運轉的微妙關竅,一失之後,更能體會出深力之妙,真正是前此意料非及。 裘老爺子說:「你明白了吧!真正的內力提升,甚至於並不是發自于丹田,而是在兩腎的腎門,這一點你可體會到了?」 孟小月怔了一怔,似悟不悟。 裘大可嘿嘿笑了兩聲:「如果你能明白了這一點,可就受益不淺,今天晚了,先回去吧!」言罷轉身自去。 孟小月坐下來發了一陣子傻,想想也是難得,連日以來對方在自己身上確是花了不少心血,他的指導方式常是十分微妙,往往只是一句話的提醒,即能貫穿全部,使得他獲益匪淺。 再想:三姨娘曾經警告自己,要對他保持距離,自己卻並不能做到,如今反倒成了師徒的情誼,這筆賬又將如何個演算法?再者,裘大可如此一個異人,偏偏諱莫如深如此不著痕跡地隱居王府,甘心充當王府門下的一個清客,他的真實用心又是什麼?為什麼三姨娘要這樣告誡自己?這其中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可就大堪玩味! 天可是有些亮了。 池子裡不時傳過來幾聲響動,浪花翻湧處,時見小魚的潑刺。薄薄的冰面,立時破碎不堪。大片霧氣,隨著晨風,直向這邊慢慢擴散…… 孟小月整理了一下身上,起身返回。 時間晚了點兒。 天已經大亮了。 惟恐驚動了府裡各人,孟小月選擇一條幽靜的小路,直朝王府北側面,然後再小心地施展輕功,一路掩飾轉回。 他身法至為靈巧,轉側之間,已深入王府內院。 王府裡顯然已有了動靜,幾個早起的小廝,正在用鏟子鐵鍬在清除著道上的各處積雪。 孟小月很機警地避過了他們,來到了賞心小苑,來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柴門虛掩,一如出來情景。 推開、進入,裡面卻坐著個人。 高慶麟。 孟小月一驚之下,頓失所措,可是立刻他又恢復了鎮定,「是高大爺,你怎麼來啦?」 「哈哈……」高大管事宏亮的笑了兩聲,站起來說:「小兄弟,這是往哪裡去?好早呀!」 一面說,那一雙光采灼灼的眸子只是不停地在對方身上轉著,直似要把對方看個透穿。 「不過是隨處走走!」孟小月一面坐下來:「大管事找我有事?」 高慶麟又是哈哈一笑:「一來要給你拜個晚年,再來哈哈……這些日子一直不見,想找你聊聊……」 眼睛一轉,可就落在了對方的一雙腳上。 「兄弟這是……怎麼,掉在溝裡了?」 孟小月一笑說:「可不是!」他因而直言說:「不瞞大管事的說,很久沒練功夫啦,都拉下來了……」 一面說解下了濕透的鞋襪。 高慶麟冷冷說道:「這就是了,當初第一眼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練家子,你看我這雙眼睛怎麼樣?厲害不厲害?」 「大管事對小弟的知遇之恩,今生今世,永志不忘!」 這兩句話,倒不是一時的權宜,信口之言,說真的,若不是最初蒙他青眼相待,慷慨解救,自己哪有今天?怕是早已死在那群人肉販子手裡了。 大大夫知恩必報,對於高慶麟,孟小月確是心存感激,一時情發于衷,自然有所流露。 高慶麟聆聽之下,微微一怔,「赫赫!」地發了一陣子笑聲。 「這倒是……」他呐呐說:「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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