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金雞三啼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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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剛才聽說三姨娘承旨,有了王妃的封誥,是以才改了稱呼。 朱華奎倒真是一心愛才,哪裡想到什麼? 「這麼吧,你回去寫個自薦給我,我好好看看!」朱華奎含著微笑說: 「眼前這個花兒把式的差事,你就撂下來別管了,暫時就在我這天衛營補個差事,我會關照下去……」 「這……」孟小月果真受寵若驚,心知不能再行推辭,深深一拜:「謝謝王爺的恩寵!」又向三姨娘一揖,便自轉身步出。 三姨娘瞧著他離開的背影,笑著向朱華奎道:「這可是王爺搶去了我院子裡的人,該要怎麼好好謝謝我呢?」 朱華奎笑了幾聲,說:「他可以還在這裡住著,有他在這裡保護你,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我看這個人心事重重像是有很深的城府,怕是有些來路不正,倒不能不防著他點兒……」 「王爺您可又多心了……」三姨娘笑道:「這一點我早就想過了,不勞您操心,有關他的一切,我早就派人查了個一清二楚,王爺大可放心!」 把一隻高腳酒盅,按在手掌心裡,讓它四下裡打著轉兒,裘大可臉上含著一抹笑意,已有了些酒意,直直地向對面座上的孟小月瞧著,那樣子欲言又止,顯示著他此一刻內心的不易捉摸。 堂屋裡佈置得一色大紅,像是在辦喜事似的,紅桌幃、紅幔子,牆上貼著「福」、「春」等喜字,一邊大紅供桌上供奉著裘家的祖宗牌位。才吃過年夜飯不久,府裡各處已響起了零星的爆竹聲,俟到回頭辭歲的時候,想來更必有一番熱鬧。 「我們練武的人,平日注意養生,一年也就是這麼一回,今天夜裡算是開禁,就暢開了喝吧!只要不醉,愛喝多少就喝多少吧!」 老人家一關照,年輕人自然是皆大歡喜,俱都樂了起來。 三師兄侯亮,晃著他的小腦袋笑嘻嘻地說:「那敢情好!難得老先生今天高興,咱們還是比照往年的規矩,每個人先敬老先生三盅,然後論輩份,再各人敬酒!」 哈哈一笑,他那一雙骨碌碌打轉的小眼睛,直盯著孟小月道:「往常是我的輩份最小,一到敬酒的時候,最是吃虧,今天可不同了,孟師弟,今年可該你敬我的酒了,哈哈……」 可不是嗎!?論輩份孟小月今天最小,一聽這個口氣,裘大可收他為徒這碼子事,今天已訴之當面,成了定規之事了。 三位師兄,剛才早已見過了禮。 正面坐在裘大可右側面的一位叫于璞,長方臉,濃眉大眼,身材高大,不苟言笑,年歲最長是大師兄,今年已四十有三,據說常走川浙,幹的是水面上的買賣。 左面又高又瘦、留著小鬍子的一位,有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是二師兄,也就是裘大可的兒子叫裘雁翎。比較起來,身材矮小,活像個猴兒樣的三師兄侯亮最不起眼了,卻是他的話最多,放浪形骸,妙語如珠。 三姑娘和她繼母那個紅衣高大的婦人,坐在一邊,不時地起座走動,忙進忙出,張羅著端菜端酒,女眷孩子們都坐在下首兩大張八仙桌上,總有十來口子,過年嘛,都回來了,可真夠熱鬧的。 聽了侯亮的話,孟小月微微含笑,點頭道:「三師兄多多關照,小弟回頭依例敬酒就是。」 三姑娘哼了一聲,笑嗔著道:「別聽他的,三哥的餿主意最多。」轉向侯亮說:「孟師哥才來,臉皮兒薄,你可別欺侮他,爹他老人家可不答應你!」 侯亮「嘿!」了一聲,縮著頭翻著雙白眼,大是吃醋地道:「這可新鮮啦,我自跟他說話,又礙著你這丫頭什麼事啦?我看啦,老先生倒不會把我怎麼樣,倒是你這個丫頭,先就要把我給吃了,別是你這丫頭心裡有了他吧!」一時低頭咕咕地笑了起來。 三姑娘嬌叱道:「你胡說我拿酒嗆你!」 一面說,躍身而起,來到了侯亮座上,一把勒著侯亮的脖子,操起了桌上的酒壺,就往他嘴裡灌酒。嚇得後者連聲怪叫,不住討饒,灑了他滿脖子的酒,一時舉座大樂。 裘雁翎看不過,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說:「你也太野了,對師兄豈可如此無禮?」 三姑娘這才放下了酒壺,紅著臉說:「你光說我?他又哪點像個師兄的樣子?」 裘大可繼室秦氏,那個高大的紅衣婦人,正自端著兩大盤餃子出來,看見這個場面,把嘴撇了撇,尖著嗓子說:「這可是你哥哥說你,要別人誰敢呀,哼!」 白著雙眼珠子,她又說:「別說對她師兄了,就是對我也是沒大沒小的,還不能說,嬌得要命!!」 三姑娘氣得回過身來,終是礙著父親的面沒有回嘴,一時臉色通紅地回到了座上。 接下來大師兄于璞領頭站起,向裘大可敬酒,熱鬧聲中才算是掩飾了眼前的一番尷尬。 裘老爺子今晚上興致很高,他的酒量確是驚人。事實上在座無一弱者,幾番敬酒,整壇的貴州大麯已見了底兒。 秦氏由裡面又搬出一壇,笑嘻嘻地說:「暢開了喝吧,酒還多著呢!」 一面說,放下了酒罈子,卻把自己面前酒盅端起來,滿了一盅,向著孟小月道:「來!師娘敬你一盅,幹!」 她可真是爽快人,一仰而幹。孟小月自是不敢怠慢,雙手捧杯也幹了,連說:「不敢,不敢!」 斜過眼來瞅著他,秦氏臉上泛著一抹子豔紅,許是喝多了,神態上不自覺的可就顯著那種風騷放蕩。 「既然給老頭子磕了頭,認了師父,從今而後可就是一家子人了,小子……有幾句話,師娘可得要好好吩咐你,傻小子!你好好地給我聽著……」 孟小月心裡一動,正襟危坐,真不知道她要說什麼?抱拳一拱,洗耳恭聽。 坐下來,一隻手叉著腰把一綹子散在前額上的頭髮向後捋了捋,敞開著的酥胸一抹,露著鼓膨膨的一雙奶子。雖說是年過四十的人了,看起來猶有風騷,怪不得以裘大可那等武功境界的人,即在六旬之後垂暮之年亦為其迷惑,收為繼室,秦氏這個女人的手腕兒該是何等高明,也就可以想知。 「傻小子,你給我聽著,」她笑眯著兩隻眼,慢吞吞地說:「以後可不能再胳膊肘子往外頭彎了,要不然就是老爺子不說話,我這個做師娘的也不答應你!」 孟小月怔了一怔,想起了前番以飛石傷她的那檔子事,心裡還真有些過意不去,待將有所說明,裘大可哈哈一笑,卻岔了進來。 「小孟,我正等著你自己告訴我,這個年對你可是雙料的吉利,是不是?你這是雙喜臨門了!」 裘大可眼神炯炯有光,頗是神秘,諱莫如深地直向孟小月瞅著。 「老先生指的是……」 雖是師徒之份,這裡人卻不管他叫師父,孟小月也就從俗。稱呼他一聲老先生。 老先生一隻手揉著山羊鬍子,嘿嘿一笑:「如果我的消息不差,小孟你這就要高升榮遷啦,這還不是雙喜臨門!?」 各人俱都為之一愣。 三姑娘偏向孟小月驚訝地問:「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怎麼,我都不知道呢!……你……瞞著我!?」 孟小月搖搖頭,徐徐說明。裘大可一笑說:「這可也別冤枉好人,他自己也許還不知道!」 「那又是怎麼回事?爹,您倒是快說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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