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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紀翎聽至此心內才恍然大悟,暗道了聲:「原來他們本是未婚夫萋……這就更沒有話說了………」只恨自己平白無故,加涉其中,令硯霜傷心而去,自己真是罪大惡極了……

  想到此,心中好不愧疚萬分,那李道台此時見幾上一封素箋,只當是這位葉公子帶來給自己的信箋,不由順手由幾上拿起,展開一看,不由一怔,見上面是:「硯哥哥……」心中不由一喜,他一眼已看出這是自己女兒的字,再一看末尾簽名是「你的妻子雁紅上」心中那份樂簡直就別提了。

  暗忖:原來女兒竟沒有走失,竟是尋她未來的丈夫去了,才想好好看看她是寫些什麼。

  不想紀翎一眼見狀,羞得臉色大紅,不自主的伸出了手,口中吃吃道了聲:「伯父……」

  這李道台見狀,呵呵大笑著把手中信還交到紀翎手中,瞇眼道:「這我就放心了,雁紅這丫頭敢情沒丟……好孩子,你見著她沒有?」

  紀翎不由佯笑的點了點頭道:「小侄月前才在六旗鎮上見到了令媛……」

  那李夫人不由喜得大聲道:「真好?這是真事?」

  李道台在一旁岔道:「當然是真的啦!葉賢侄還曾說瞎話?這你可放心了,也別一天到晚怪我找不著她了……」

  那李夫人不由點頭閉目念道:「阿彌陀佛……這可好囉……」遂開目笑對紀翎道:「孩子!不是我說你,你要再不來,我就要去北京鐵提督府找你母子去論理去了,到底是要我們姑娘不要?這麼些年連個話都沒有?雁紅這孩子,也不算小了……」

  那李道台在一旁笑插言道:「好了!好了!他不是來了嗎,你還說什麼說?你沒看雁紅這丫頭,給賢侄的信,寫的可真親……」說著不由仰天大笑了起來。

  紀翎雖是冒充硯霜,但處此極窘情況上,也不由窘得臉色大紅,隨把頭低了下來。

  他此時的內心,那份苦就別提了,失望、傷心,幾乎使他焚心窒息,但他勉強忍著這份極度的痛,反而抬起頭來一笑道:「小侄本當早來為二位大人請安,只是瑣事就身,竟不容抽身,尚請二位大人諒宥……」

  那李道台反而面現悲容的點了點頭,正色道:「孩子!……我們怎麼能怪你?只慚愧令尊大人仙逝時,我們這遠親竟是不知!……」說至此不由聲音竟有些發抖,那李夫人竟乾脆哭了起來,直用手中擦淚,紀翎心中不由一驚,腤忖原來那葉硯霜父親竟新死不久,自己竟是不知。

  說不得也只好陪著流了會子淚,他本有一肚子說不出來的委曲,正好借著這機會,一泄心中悲痛,這一傷心竟自淚下如雨,一時反到收之不住。

  最後還時李氏夫婦,見他傷心到如此地步,怕傷了身子,好一陣勸,才把他給勸住了!……

  紀翎止住了哭,覺得在此更增傷心,不由往起一站,對二老打了一禮,泣然道:「小侄想就此告薜二位大人……待回去稟明母親,再專程來奉迎令媛,順為二位大人問安……」

  二位老人聞言,一齊站起,那李道台憂色道:「賢侄!可不能走,你遠道來此,那能就走?可不能叫你走,你乖乖的呆在這,最少要住半個月,才能放你回去……」

  紀翎不由大急,當時急道:「老伯厚愛,小侄感激不盡,只是尚有極重要之事,留待小侄親理,尚請大人不以見責才好!」

  這李道台聞言還是不信,紀翎苦求不可,最後那李道台才不得已的皺眉道:「真有這麼重要的事,連一天也不能多留?……」

  紀翎因恐雁紅馬上轉回,見了面反而無法交往了,只好點頭道:「伯父對小侄心意,小侄心領萬分,只是因尚有友人在候,實在不便久留,李姑娘想必也就在這兩天內可回來了……二位大人大可放心……」

  說著向二老行了一禮,這二位老人家不得已,只好雙雙送他到門口,還一直在歎著氣,又令人一取了一大封銀子,好說歹說非勸他收下了。

  紀翎只好帶愧收下,李氏夫婦一直送他到大門口,再三叮囑路上小心這才含淚轉回,不言他夫婦歸後一心惦念著女兒轉回,且說紀翎出得李府後,真個是萬金俱熄,他已決心一個人遠離世俗,遠走高飛,自己孤單的過一生就算了……

  然而這麼長的一段日子,那硯霜又曾上那去呢!又上那裡去找他呢?……

  忽然他想到雁紅昔日曾懇求自己收徒之事,心中不由一動,暗忖:「我既然答應了她,收那方鳳致為徒,又怎可耍賴,好在自己此時已心灰意冷,不如就收個徒弟,回轉故山幹天嶺小雲峰,一心一意的閉門練功教徒,一來可免卻這許多無味的煩惱,再方面也不負故人之托。

  他想到此不由突然轉念,決心即日起程赴那方府一行,看看這位徒弟,是否真如雁紅所言,順便路上尚可就便訪一訪那葉硯霜……

  不一日他果然催騎來至冀省大名,這一路上飽嘗風霜之苦,尤其是內心憂傷得肝腸欲斷,他已完全把自己忘了,有時候他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象茫然無我似的。

  他並不恨雁紅和葉硯霜,反而深深的恨著自己,他認為他二人本是一雙兩好,被自己從中取鬧,給拆散了,每想及此,他總是覺得自己是犯了淘天大罪……

  他由囊中取出往昔雁紅為他所寫的那封介紹信,一路順著地址找了去,果然于當日傍晚時光,他找到了那條垂柳的大道,有兩個賣貼餅的推著小車,叫賣著走過,陣陣的小風吹得兩旁的柳樹,莖彎葉揚,暮色裡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有一個安定的生活了,不應該再在江湖上亂跑瞎混……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皺著那雙如劍之眉,想不到夙日極其爽朗開擴的紀翎,如今竟會變了。

  他找到了那所高大的牢門,大紅的磚牆,巨石的砌門,正門上鑄著兩個大金字「方府」他自念聲:「不錯,是這裡了!」於是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把那匹馬系在柳樹上,自己上前,以手在門上銅環上叩了兩聲,發出錚錚的響聲。

  就見那大門上,先開了一小門,和雁紅一樣的,有一個禿頭的老人,由那門洞裡伸出了頭,見紀翎這一付打扮,不由一怔,心說好俊的一位公子爺,想著對著紀翎笑了一笑道:「這是方學台府,公子你找誰?」

  紀翎不由笑點了點頭道:「我姓紀,有一位李小姐介紹我來此,一晤貴宅主人,請開門去通稟一聲。」

  這老人翻眼想了想,一面收頭回去,倘自語的道:「李小姐?……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個人?…….公子你等著我給你開門。」

  說著話這大門就開了,紀翎見院中花石點綴,遍地細草茵茸平鋪,一條花道直通正廳,道旁花池有牡丹有水仙,僅看至此,就如此宅之人不是凡士,不由平空生了不少敬仰之心。

  那老人笑對紀翎鞠躬道:「公子請隨我先進去用茶,我這就去給您通稟一聲。」

  說著轉過身子,彎著腰在前帶路,一面口中叫道:「小喜子!去把門口的馬牽到後槽裡上上料!」

  果見一小童答應著出門,紀翎怕那馬不老實,忙出門親自拉進來交給小童牽著,慢慢向那牆邊上馬槽中牽去,此時那老人領著紀翎至正廳門口,開開門道聲:「公子請裡面坐!我們老爺正在書房處埋書信呢!我這就去給你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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