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兒女(46)_蕭逸

四六

　　「他要是和我見了面我能不理他嗎？……但是我曾在硯霜面前說了謊，說我不認識他啊……以硯霜那種多心病，說不定又會疑心到這裡去了呢……唉！我是不該把這事瞞著他……」最後她從床上翻身站起，自語道：「我還是走吧！給硯哥哥留封信……，任他天長地久，我都會永遠等著你的……你會快來接我吧……」

　　當地伏案草草寫了那封信，粘好了後，她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下了，這眼淚是為紀翎流的，她不知如何來解釋這次流淚的原因。

　　她雖然如此不希望在此時遇到紀翎，但她卻在腦中泛著他那豪邁的影子，默默中她泣道：「天啊！你這冤家！為什麼這麼像他呢？為什麼這麼多情？為什麼老追著我？……」

　　「我是不愛你的……但是你為什麼卻能佔有我的快樂？你為什麼會給我一種另樣的感覺？………我怕見你，但又想見你！我不愛你！但我卻喜歡你！」

　　「上天降福給這誠僕豪爽的年輕人吧！叫他有一個好妻子，那人起碼要像我一樣……否則配不上他……」想到此她的臉又紅了，往空啐了一口道：「你真沒羞……」於是她把那簡單的行李歸整了一番，背好那面朱藤雕花小弓，把那封寫好的信在唇上吻了一下羞語道：「硯哥哥………我在親你呢！……」當他擦乾臉上的淚，重露出那付嬌豔如花的面色，面上已帶著似喜似悲的容色，真個是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走出店門至櫃上算好了賬，才要付錢，忽然跑來了一個店小二高向櫃上叫道：「喂！付過了，付過了！」帳房和雁紅二人都是一怔，那帳房先年揉了一下紅得像血一樣的蒜頭鼻子道：「誰說付過了？客人還沒走怎麼會付過了，這簿子上也沒消賬呀？」

　　那小二已至雁紅身前，仔細的看了看雁紅道：「那位老先生沒給你說？」

　　雁紅一翻眼道：「那位老先生呀？」

　　店小二比了一個手式道：「那老頭只有這麼高！背個小箱子，長了一臉紅鬍子的！」

　　雁紅一怔想了會道：「沒有呀！我根本就不認識這麼個人，別是你弄錯了吧！」

　　那小二榣頭道：「不會！不會！錯不了，他親自給我說，這裡住的一位姓李的客人，和他老人家還是親戚！」

　　那掌櫃的帳房插語道：「姓李的多著呢！你怎麼就知道是他？」

　　雁紅也笑道：「對呀！」

　　那小二叫道：「別慌呀！」遂又道：「我當時就問那小老人道：我們店裡姓李的多著呢！到底是那位呀！這位老人家說是一個背著紅色小弓的年青姑娘……」

　　雁紅臉一陣紅，那帳房笑道：「這不是胡鬧嗎！人家是先生怎麼會是姑娘？真是開玩笑……

　　那小二皺眉道：「番茄！你別慌呀！……（原來這帳房那一個又紅又大的鼻子極像一個蕃茄，所以外號叫番茄！）」遂又道：「我就說老人家你錯了，人家是公子，可不是姑娘！」

　　雁紅心內暗疑，這小老人是誰？怎麼會認識自己，而且尚知我是女的？當時裝著笑向小二道：「他怎麼說呢？」

　　店小二道：「我一說他臉一紅，又咳了幾聲才說不錯現在是男的！我記錯了！你看這老人不是老糊塗了嗎？那有人從前是女的現在又會是男的的道理！」

　　那西缸柿在一旁催道：「那來這麼多廢話！結果怎麼樣呢！」

　　那小二才道：「不過那位老人可真大方，掏出一塊銀子足有十兩給我說這錢算為你先生付了店錢了，算來還該找你錢呢！」

　　雁紅娥眉低頭半天，才道：「我可沒有這麼個親戚！這銀子我不能要！」

　　那小二也是皺眉道：「我當時還問他，和你是什麼親戚。」

　　雁紅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他怎麼說？」

　　店小二笑道：「這老人家可真滑稽！他說你現在還不是他親戚，等結了婚就是了！……」

　　雁紅臉色大紅，一瞪眼，店小二咧嘴道：「客人可別充著我瞪眼，這完全是那位老人家說的，可不關我的事！」

　　番茄也在一旁罵道：「你管人家這些事幹什麼？我問你錢呢？」那小二臉一紅道：「我沒給你呀？」

　　這帳房一擠那大紅鼻子叫道：「見你的鬼啊！你什麼時候給我銀子了？」

　　店小二聞言大窘，看了雁紅一眼，才皺眉對那西杠柿道：「沒給就沒給，你別急呀！多少錢呀！」

　　那帳房一陣算盤後才道：「五兩六錢！」

　　店小二掏了半天，才拿出五兩住抬上一放道：「五兩！」

　　那帳房叫道：「還有呢！」西舡柿直眉豎眼的道：「你不是說足有十兩麼？怎麼只有五兩？」

　　店小二也是一翻眼道：「奇怪！他也沒給你！你管他給多少幹什麼？」

　　番茄臉一紅，遂怒道：「那也不夠呀！還差六錢呢！」

　　店小二慢吞吞的道：「少不了！你放心！要是我不給你，你還不會由這月薪水裡扣！誰不知道你番茄是有名的棺材裡伸手死要錢的貨！」

　　這番茄被罵得臉色大紅，往起一站，就要發作，還是雁紅笑道：「好了！好了！我都不說話，你們自己人吵什麼吵嘛！不是還差六錢銀子嗎！我補上不得了嗎！」

　　說著掏出一小塊銀子約有二兩重，往櫃上一丟道：「別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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