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江湖兒女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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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守容仰臉微笑著,那像桃花一樣嬌紅的臉,鬢角微微潤汗,前胸頻頻的起伏著,葉硯霜本想羞辱她的話,在她那純美的微笑裡,開始熔化了,她仍喘著笑道:「葉哥哥!我只要你的人,並不要的贈物……」 葉硯霜心中暗暗叫了聲:「守容啊!你可知我要給你的是什麼東西啊,假使我拿出來,你的臉往何處放?……」當時只苦笑了一下道:「你誤會了!這東西本來就是你的,不過現在還是不給你好!等你傷好了以後,我再給你!不過……」 鐵守容聽這些話,真是莫名其妙,不由皺著蛾眉吟道:「不過什……麼呢?」 葉硯霜搖了搖頭,勉強微微笑道:「沒什麼!」可是他的內心正要說的話是:「不過當你拿到那把劍時,我已不在你的身邊了!」 「為了你的尊顏!為了我愛你!我只有這麼作……」他這麼想著:「我本是一可憐孤獨的人,上天叫我存在的意義,只是給我痛苦,給我殘缺的感情,我所交往的人,她們都會因為愛我,而得到極大的痛苦,而我忠純的內心啊……上天明鑒著我!我何曾存著一絲一毫的心去玩弄你們啊……」 「快樂、幸福、希望、以及微笑……這些一度我曾獲得的甜蜜啊……都像是天空的浮雲,它們飄著!我想抓住它們,可是它們都被狂風所逐退了……其它的也都變成了雨,灑在大地之上,那不是雲啊、雨啊!是巫山上的斷腸相思淚!……它們也因為我給它們的痛苦,而感激的流下淚來了……」 「只是淚!我能帶給別人的只是淚,春蠶至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窮期,……看生命之火已快熄了!」 「但是天啊!我還是年青人啊!我怎麼活下去呢!」 「唯一的生路,我還是走吧!不要貪戀著一時的溫馨,卻讓涓涓的淚水,迷失了我光明的眸子,我本是隨著失望孤獨而來,那麼走時又怎能忘記了我這夥伴呢!」 這些無數的思潮在他腦中起伏著,他就像一頭暴風雨中的雄雞,那麼收頸縮翎,戰瑟著,憧憬著未來,他是那麼的迷蒙,不知所從! 有一個結論在他的腦子裡閃著:「我決以最大的能力,甚至於犧牲我的生命,也要把守容的病治好了,明天我就去廬山為她求藥,能把她治好了,我就留下那把劍,自己走吧!……」 於是葉硯霜想到這裡,就苦笑著對守容道:「容妹妹!你的傷到底是誰打的?……怎麼會如此重?這人又如何對你下如此毒手?據我看竟比那南荒雙怪中鬼見愁喬平的黑羔掌還要厲害得多呢!」 鐵守容驀然一驚問道:「怎麼你也知道……喬……平這人呢?」 此言一出,但見葉硯霜兩道劍眉一豎,兩眸子內閃出怕人的光,恨聲道:「我豈止知道他!……喬平如再見我之時,也就是他壽終正寢之日……」鐵守容由他的目光裡,看出了這年青人的超然毅力,不由為他耽起心來,心想那喬平是何等功力,葉硯霜恐怕不是他對手了。 一別數載,她不知葉硯霜竟會有了這麼大的精進,她的腦中,葉硯霜依舊仍是像從前一樣的,不由對葉硯霜關心道:「葉……哥……哥,那喬平我也認識,並且還中過他的黑羔掌,功力卻是不凡……要……不是一塵子師伯救我,那一……次恐難免……就要受傷了!」 葉硯霜睜大了眼驚道:「什麼?你居然也中過他的黑羔掌?我會被他一掌,差一點把命送掉……」言至此不由冷笑了一聲道:「如此說來,我就更不能饒他了!」 鐵守容見狀正想勸勸他,但又怕損及了他的自尊,本心想說等自己傷好了,再同他一起去找那喬平報仇,暗忖著自己如今功力,和那喬平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葉硯霜萬無敗理,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生命已危在旦夕了,那還會能作此打算,不由暗自神傷,好不為葉硯霜擔心。 葉硯霜見狀,想已窺出鐵守容對自己如今武功尚不知道,不由微微笑道:「我知你如今不放心,但我可告訴你,我已不是以往的葉硯霜了,這變化就連我自己也想不通,那喬平再見我之時,我可預告他的命運,是死路一條!」 鐵守容聞言又驚又喜,不由引目對葉硯霜仔細看去,這一注視果見其那雙瞳子裡神光外射,雙太陽穴微征凸出,分明是內力已臻極點的現象,再見到他那頂蛛絲小帽及腰上的白色象牙短笛,意料到他定有一番奇遇,正想好好問問他,並且也就便把自己別後三年的事,也告訴他一番,就在這時她忽覺全身猛然一寒,跟著連打了兩個寒戰,全身一陣戰抖,不由抖聲道:「不……不好……了!」 葉硯霜見狀大驚,正不知如何處置,忽見她翻了個身,滿臉青紫,忽見她兩手張開,葉硯霜淚如泉湧的撲在她懷裡,吻著她的臉道:「容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我馬上用本身紅蠶罡氣把你周身穴道打通,再以「三元開神」與你推拿一翻,你能忍耐幾天……我也好去為你尋藥…… 但守容的雙腕緊緊的抱著他的頸項,口中含糊的道:「不要……離……開……我,葉哥哥!我……求……求你!我不要藥!只要你!」 葉硯霜正在痛心欲裂之際,忽覺守容在自己懷中連連抖動,口中哼吟道:「癢……死我了……」話尚未完,竟再也忍不住,格格的嬌笑了起來。 葉硯霜不由莫名其妙,起先尚以為她傷已好了,竟會笑了,尚陪她笑了幾聲,誰知再一注目,見她秀目中淚痕如湧泉似的連連而出,雙手竟放開了葉硯霜,一齊撫抓著前胸,一用勁,竟把那件湘綢的睡襖給抓破了,露出了貼身的小衣……仍自狂笑著。 在這靜夜裡聲音異常響亮,守容想是也念到此,竟然翻身把口對著棉被,這一陣笑笑得差一點喘不過氣來,但她仍伸出一隻手,拉著葉硯霜不放。 葉硯霜忽然大悟,嚇得面無人色,心想這現象不就是那紅霓功發作了麼? 這種情形如果不能迅與制止,起碼要笑一個對時,如此功力強者,三天再發一次,如此三次,任你鐵一般的漢子,也會被笑的吃不住勁,七孔流血而亡! 葉硯霜想到此,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冷戰,一把把她抱起來,見她已滿身汗濕,已笑不出聲音了,一隻玉手掩著櫻口,變笑為泣的猶在激烈的斟著,不由得虎目中冷冷淚下,滴滴都落在守容的臉上。 時間已經不允許再有多少猶豫,守容如再不與以制止,很可能就會在這笑聲裡閉過氣去。 於是這位多情的一世奇俠,再沒有什麼顧慮了,他伏在她耳邊泣道:「容妹妹!你忍一忍吧?我是不得已這麼作……」但見他駢二指在她頸上「咽喉穴」上一戳,鐵守容雙目一翻,就靜止不動了! 但她那柔弱的玉體,仍是不停的抖著,由此可見她的痛苦了! 葉硯霜見狀像瘋狂似的撲在她的身上,泣道:「容妹妹!可憐的守容!你要活下去……你不能棄我而去啊……」他仰天泣道:「上天賜這姑娘一條活命吧……讓她十天以內千萬不要傷情惡化,我……定連夜的趕去廬山……」他又回吻在她的頰上,淚下如雨道:「要是……找不到藥……容妹妹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我這一生已是多餘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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