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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邊瘦桐搓了一下手,訥訥道:「不知道……我……前輩請想,我如今仇人遍天下,隨時都有被殺的危險,她隨我之後,是得不到安靜生活的!」

  瞿濤冷笑道:「她不隨你,又何嘗有好日子過?再說,你仇人雖多,依我看來,海空和尚去後,已沒有一個人能對你構成威脅,有些問題總可以化解的!」

  邊瘦桐苦笑著,兀自搖頭道:「此事前輩不必再提了,我實在是不便娶她……我可以視她為妹,保護她終生,卻不能夠娶她……」

  瞿濤鼻中哼了一聲,冷冷笑道:「你可知她內心非你莫屬嗎?」

  邊瘦桐一怔道:「前輩怎會知道?」

  瞿濤冷然道:「自然是她親口透露。兄弟,我喜歡你的,正是你剛強正直的性格。一個大丈夫要知情必報,雪姑娘可以說是為了你才家破人亡的,你莫非……」

  其實,邊瘦桐內心對雪用梅何嘗沒有愛戴之意?只是這是一種微妙的情操,在下意識裡,他總認為自己只能去愛她、保護她,卻不應該佔有她!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瞿濤如此表示。

  可是瞿濤的話,卻對他不無影響。此刻,他整個的心都亂了。

  瞿濤見他劍眉深鎖,長籲短歎,也就不願再加重他內心的感傷。好在這種事兒,自己把心意盡到了也就是了。當時止住話頭,微微一笑道:「好吧,這件事暫時不談,我們先去見一見雪姑娘。你隨我來!」

  說罷一抖韁繩,揚鞭策馬,直向前方大道疾馳而去。邊瘦桐隨後緊跟。

  二人一路疾馳,只聽得蹄聲得得,不一刻已馳出了十數裡以外。

  前行道路,越走越窄,竟來到了一片荒山野地,遍地荒草叢生,裡許以外,是一脈綠蔥蔥的丘陵地區。

  瞿濤手指那片山地微微笑道:「雪姑娘就居住這山上的『明武塔』內,這地方夠隱秘了吧?」

  說話時,一陣清風由山那一邊微微飄過來,微風裡似乎傳來了一陣馬嘶聲,二人俱都吃了一驚!

  瞿濤猛地一抖韁繩道:「不好,我們快看看去!」

  說罷二人飛馬向前,直向那片丘陵地帶縱馬馳去!

  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邊瘦桐清晰地看見,一座閃爍著銀白光華的塔,豎立在一片青翠的樹叢之間。

  這時,他更清楚地聽到了幾聲馬叫,仿佛正是來自那小白塔處。

  邊瘦桐一磕馬腹,胯下神駒如箭也似地飛馳而去。漸漸的,那座小白塔看得更切了。有七八匹烈馬,由塔前竄掠而過,馬上的人影,由於距離過遠,一時看不真切。

  二人策馬飛馳到了現場,只見野外散著一片沙霧,地面上蹄印交錯,哪裡還有人馬的影子?

  瞿濤冷冷一笑道:「我們來晚了一步,雪姑娘可能遇難了!」

  二人雙雙翻下馬鞍,卻見白塔邊門已然大開,邊瘦桐這時內心真有說不出的難受,他搶先走進塔內,高聲叫道:「雪姑娘在麼?」

  說著,又同瞿濤向上攀緣而去,待到了白塔頂層,只見室內一片淩亂,床翻椅倒,牆壁上有斑斑血跡。

  邊瘦桐大驚失色,道:「雪姑娘果然遇難了!」

  瞿濤長歎一聲,道:「我們要是途中不耽誤就好了。此刻看來,雪姑娘必是被歹人擄去了!」

  說話時,邊瘦桐抬頭一看,意外地發現窗櫺上插有一口薄刃飛刀,刀尖上穿有一張紙片。他心中一動,伸手把刀拔了下來,刀上紙片,飄落而下。

  邊瘦桐彎腰拾起紙片,展開一看,不由冷冷一笑道:「前輩果然沒有猜錯,雪姑娘是被人擄去了!」

  西北風瞿濤接過留箋一看,只見上面潦草地寫著這樣幾行字:

  「邊瘦桐小輩,欲得此女活命,盼即來海天別墅一會;三天期限一過,此女命休矣!」

  具名處,草草地繪著一隻鷹翅。

  瞿濤冷冷一笑道:「好卑鄙的東西!兄弟,你不必擔心,我陪你到海天別墅去一趟也就是了!」

  這時,邊瘦桐一張俊臉氣得通紅,兩手一用力,竟把那把飛刀折成了兩段。

  瞿濤立起身子,冷笑道:「既知道了地方,我就放心了!只是這只翅膀,又代表什麼意思?你可知道嗎?」

  邊瘦桐劍眉微皺,想了想,點點頭道:「我想,可能是血鷗雲翅夏侯三吧!」

  瞿濤一怔道:「哦,就是蕭葦的那個拜兄?」

  邊瘦桐點頭道:「不錯,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止一次地饒他活命。想不到他非但不知反悔,反更變本加厲,這一次我是不會再放過他了!」

  瞿濤呆了一呆,道:「只是他們南海雙鷗,卻又怎會與海天別墅拉上了關係,豈不奇怪?」

  邊瘦桐冷然道:「海天別墅與我原有夙仇,可是夏侯三與姓車的也有舊惡,他們怎會合在了一起,我也不大明白。這也好,我如能了結這兩段宿仇,從此天上便太平了。只是雪姑娘的安危太令人擔心,萬一她要是……我邊瘦桐真正是死難瞑目了!」

  西北風瞿濤冷冷笑道:「海天別墅就在我巫山腳下,為惡已非一日,老夫早有心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現在既然與夏侯三連成一線,作出打劫婦女勾當,我也難以再保持沉默了!我們現在就去一趟!」

  邊瘦桐目光炯炯有神地望著瞿濤道:「為我之事,已然數度麻煩前輩,此事怎好再勞動你老人家?」

  瞿濤哈哈一笑道:「這算不了什麼麻煩,這是清除我家門口的邪惡,我自然應該插上一足!」

  邊瘦桐想了想,道:「萬一蕭葦也介於其中,實在令人難以處理了!此人實在可算得上一條好漢子……」

  瞿濤也呆了一下,可是立刻搖頭道:「對小葦子我知道得很清楚,這種事他絕不會參與的!他不是這種人!」

  邊瘦桐不由一笑道:「果真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這時,瞿濤那張醜臉上,隱隱現出一些忿怒。這位老俠客,自隱居巫山以來,一向鮮問外事,多年來,從未曾下過巫山。想不到這次下山,竟然發現有這麼多事;而且每一件都讓他氣憤難平。

  這一刹那,不禁惹起了他的憤恨情緒,想不聞不問已是不行了。

  當時,他發出了嘿嘿一聲冷笑,道:「君子不惹事,惹了事就不怕事!想那海天別墅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你我二人足可應付下來。這件事我作完之後,今生今世,再也沒有什麼別的事能夠驚動我了!走,兄弟,我們上道吧!」

  ▼三十四、雙俠大破五虎陣

  水天浩淼的巫山口,聳立著規模龐大的海天別墅,二十二名持刀弟子,在門前來回地巡視著。大門正中掛著兩盞風燈,被江風吹得滴滴溜溜直打轉兒。時間已是很晚了,可是紅衣獅門中人卻正嚴陣以待,在等待著一個不尋常的來客!

  海天別墅的聚義廳內,燈火通明,在厚厚的地毯上,來回走著幾個人物,其中之一就是年輕的掌門人鐵麒麟車衛;另外幾個人物,也不是什麼生客。在大廳左面的一張太師椅上,坐著武當道人天池上人;另外兩張太師椅上,分別坐著青城派的掌門人赤眉老人和峨嵋派掌門人一松子蒲大方。

  這幾個人物,過去都曾是九頭金獅車飛亮的座上客。他們曾親眼目睹車飛亮斃命于紅線金丸邊瘦桐手下。今天,他們又聚集一堂,很顯然,定是與昔日一段宿仇有關係了。

  在閃閃的燭光裡,車衛咬牙切齒地來回走著,忽然他停下了步子,恨聲道:「各位前輩如此氣餒,還怎能與那邊瘦桐交鋒?爹爹豈不是白白死於九泉之下了麼?」

  坐在位子上的赤眉老人發出了一聲冷笑。

  這位青城高手,生就著一雙血紅的眉毛,發須皆已斑白,看來已是很老了;可是精神還是那麼足,一雙眸子精光閃爍。

  他抖了一下身上的皂色長衫,抬目望著車衛道:「賢侄,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們要是怕他,又怎麼會幹裡迢迢來到這裡?」

  說到此,又冷冷道:「古語雲:既來之,則安之。邊瘦桐不好鬥,我們都知道,可是既來了,也就不會怕他。我們就是來為死在九泉之下的老哥哥報仇的,要不然,這一群朋友豈非是白交了?」

  天池上人忽然站起來道:「話可不能這麼說,貧道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邊瘦桐小輩,確實不是好惹的人物,對付他,我們非要有穩操勝算的把握才行!」

  一松子蒲大方撚著他一部絡腮鬍子,連連點頭道:「天池道人說得不錯,我們對付這個人,確是不能太大意了!」

  鐵麒麟車衛冷冷笑道:「夏侯三去了甚久,不見回來,是什麼道理?」

  天池上人精神一振道:「聽說南海雙鷗與那邊瘦桐,都有深仇!夏侯三如果能把拜弟蕭葦也請了來,倒真是一個有力的幫手!」

  車衛搖頭道:「晴空一羽蕭葦一向是獨來獨往,他與夏侯三個性不同!」

  天池上人歎了一聲道:「夏侯三再不來,只怕趕不上了!」

  話聲方住,就見門外進來一個紅衣弟子,高聲報導:「夏侯島主回來了!」

  眾人精神頓時一振,車衛大喜道:「快請他進來!」

  就聽得門外一人大聲笑道:「各位不必多慮,恕我來遲!」門簾掀處,血鷗雲翅夏侯三,身穿一襲黑色長衣,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在他身後另外還跟有一個矮矮胖胖的老者,眾人卻是未曾見過。

  鐵麒麟車衛趕忙迎上一步道:「島主來得正好,大家正在談論著你呢……這位是……」

  說著視向那個矮胖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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