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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悟龍禪師心中一動,這才知道,來人竟是巫山小南峰的前輩奇人冰河老人,難怪他有如此功力。這一下,頓時也嚇得呆了。

  冰河老人呵呵一笑,對著悟龍抱拳道:「大師父莫非就是此處高僧海空長老麼?」

  悟龍合十冷然道:「不敢,海空是敞師尊,貧僧悟龍乃是長老的大弟子。請問閣下莫非就是巫山的冰河老人麼?」

  冰河老人鼻中哼了一聲道:「正是,大師父莫非有什麼賜教不成?」

  悟龍雙手合十,面色一變道:「令高足在敞寺闖下了滔天大禍,閣下來了,這事就好辦了。」

  冰河老人哈哈笑道:「正好,老夫特地請罪來了,海空長老在哪裡?」

  說罷,右手向人群內一插,也不見他用什麼氣力,圍在週邊的人群,竟自紛紛地分了開來。

  冰河老人側身而入,一直走到了最前排。

  這時場中的西北風瞿濤和海空長老正鬥到了緊要關頭,但見海空長老仍然蝦米似地彎腰立著,身子一陣陣地抖動著。

  在海空對面的瞿濤,全身上下俱都被汗水濕透,多虧邊瘦桐方才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此刻看來,顯然又有些體力不支了。

  紅線金丸邊瘦桐見此情形,大吃一驚,上前一步,正要再次發力相助。

  忽然,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邊瘦桐一驚,猛然轉身,見是冰河老人,不由又驚又喜地道:「旦老前輩來了!」

  冰河老人旦夕頷首微笑道:「你且袖手旁觀,讓我來助他一臂之力!」

  說罷口中叫道:「好熱!」自背後把一個斗笠摘下來,「呼啦」用力扇了兩下!

  他這種隨便的動作,看似無奇,可是場內的瞿濤那本已後退的身子,不知怎的,竟驀然向前一進。

  他這麼一進不要緊,那一邊的海空長老卻有些吃不消了,只見他上身一晃,哧地退了一步。

  二人掌力同時向後一撤,蹣跚退開。

  西北風瞿濤又一次保住了臉面。他肚子裡有數,哈哈大笑道:「老和尚功力真是驚人,承讓了!」

  說罷猛然地回過頭來,想感謝邊瘦桐幫助之情,可是目光望去,卻不由心中一驚。當時哈哈一笑道:「旦老兒也來了,這場戲可真熱鬧了!」

  海空長者勝券在握的刹那之間,想不到中途竟然又殺出了一個人來,令自己威風掃地。他惱恨之下,目光向著冰河老人一掃,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老衲今日真是大大地失敬了!請問這位施主尊姓大名?」

  冰河老人旦夕哈哈一笑,道:「徒弟犯了錯,師父自當來此請罪了!」

  海空冷冷一笑道:「施主的徒弟是誰?」說話間,目放奇光,大有一言不合,立時動武的樣子。冰河老人咳了一聲:「海空和尚,你先喘口氣,我知道你剛剛與人打過架,我們的事慢慢再談!」

  海空冷冷一笑,他今日連番受挫,早已是怒火中燒。此刻雖知道這個老人絕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是盛怒之下,已顧不了許多。當時冷森森地道:「老衲如沒有對付你們這般人的本事,也不在此現眼了。朋友,請上吧,海空這雙肉掌,尚沒有把朋友你放在眼裡!」

  冰河老人旦夕聞言宏笑了一聲,道:「這倒是巧得很,我老頭子此次也是抱著必勝之心來的。老和尚如此抬愛,旦某焉敢不遵?」

  說罷,向著四下一抱拳道:「各位請了,我旦夕數十年未曾走動江湖,此翻為弟子之累,來與老和尚打這一架,實在是不得已的事情。現在海空要與我打,我們話可說在前頭,雙方都是心甘情願的,誰也沒有強迫誰。誰要是把誰打傷了,就算是打死了,也是自己找的!」

  說到這裡嘿嘿一笑,又接下去道:「換句話說,死了活該!雙方弟子也用不著報仇,怎麼樣?」

  人群裡立時爆出了一片叫好之聲,有的人哈哈大笑。

  海空長老這時一聽老人報出了名字,不由怔了一下,這才知道,此人竟是冰河老人旦夕!

  這個老和尚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冷笑道:「老衲當是哪一個?原來是冰河老人旦施主,這就難怪施主如此倡狂了!」

  冰河老人嘻嘻笑道:「老夫一點兒也不敢倡狂!」

  海空長老這時也豁出去了,當時怒聲道:「旦施主你來得正好,老衲正預備此件事了,專程到巫山小南峰拜訪閣下。現在閣下來了,這事情就好辦了!」

  旦夕冷冷一笑,道:「長老有什麼話,請當面說就是!」

  海空長老呵呵一笑道:「旦施主,你倒沉得住氣,你那兩個弟子大鬧我少林寺,傷我僧人無數;這還不說,在藏經樓,竟打碎了我少林寺歷代宗師的法像……嘿嘿,施主,你看這件事如何是好?」

  冰河老人森森一笑道:「如果長老所言是真,這兩個弟子實在是罪不可赦;只是少林寺內能人無數,怎會容得兩個孩子如此胡鬧,豈不是怪事!」

  海空怒目凸出道:「老衲如不是看在施主你的面上,焉能留這兩個孽障的命在?」

  旦夕雙拳一抱,欠身道:「老夫這時謝過了!」

  人群中又爆出了一陣笑聲。海空本是借著說話,調息一下元氣,此刻已然復原。他思忖著此刻情形,如果令冰河老人自由離開,自已面上也太是無光。

  眼前之事,只有與對方一拼,或許尚能找回已失的顏面。當下目光一掃道:「悟龍、悟虎,你二人站在一邊,旦施主乃是當代奇人異士,你二人正可學些功夫!」

  二僧各自合十,分立左右。

  悟龍心裡明白,師父兩次都是在取勝之前遭受暗算,他令自己站在一邊,意在暗中防備敵方故伎重演。

  悟虎此刻卻哭喪著一張臉,默不作聲,他一雙手腕子方才迎擊冰河老人之時,已然雙雙脫臼。雖然已自復位,但餘病未消;而且這件事如果傳嚷出去,只有丟人的份兒。所以這時他一聲不哼,立於一邊。暗中仍在提丹田真力通脈和血,以使這雙手儘快復原。

  海空長老一連對付了兩個武林中的高手人物;雖然勝負不明,但卻沒有敗下,此刻是餘勇可嘉,又準備迎接第三個大敵——冰河老人了。

  悟龍生怕師父落敗,當下在一邊合十道:「長老已連戰二人,以弟子愚見,此事可與旦施主理論,不必再動武了!」

  海空長老冷冷笑道:「此事已無商榷餘地,少林寺的威嚴,絕不能在老衲手上喪失殆盡。」說罷雙手一合,面色一沉,轉身對著旦夕道:「阿彌陀佛,老衲久仰施主一身武功已入化境,尤其是所練冰禪神功,更是海內一絕。老衲今日斗膽要向施主討教一下高招了!」

  旦夕直立不動,雪白的長髯被風吹得飄灑一邊。他雙手抱拳,向著海空拱了一下,道:「豈敢!老夫久仰大師你一身武功天下無雙,今日雖說是因故而爭,可是為此瞻仰一下大師的武功,我老頭子就算是為此搭上性命,也值得了!」

  海空黃蠟似的面龐上,現出了一絲怒容。他向旦夕看了一眼,冷漠地道:「時間不早了,旦施主你賜教吧!」

  旦夕嘻嘻一笑道:「大師父,我們比武之前,話可是要說得清楚!」

  海空怒聲道:「還有什麼好說的?施主你也太嚕嗦了!」

  冰河老人冷冷一笑道:「誰勝誰負,比完之後一抖手就拉倒,大師父,你看好不好?」

  海空長老暗自忍著心中怒火,點了點頭,道:「一切依你就是!」

  說罷,這個德高望重的老和尚雙手向外一分,足下已在場內繞了半個圈子,猛地一立,身形似乎陡然拉長了許多。接著,他右掌斜著向下一沉,擺出一招「斜立單鞭」的架勢,道:「請!旦施主,我們彼此用不著客氣!」

  冰河老人雪白的外衣一翻,有如一隻蝴蝶般地飄了出去,身子向下一落,猛地一掀,狂風聚流似地,直向著海空身上倒翻了過來。

  海空長老一聲浩歎道:「無量佛。」他右手捏著佛指,向外一封,用「分筋錯骨手」以向著冰河老人肩頭上捏去!

  冰河老人對這個和尚內心相當警覺,這時見狀,更是不敢怠慢。海空掌勢一對,他鼻中哼了一聲,道:「大和尚手下留情!」說罷,指尖向上一挑,無窮內力自掌中猛地逼了出來,海空袍袖一拂,卷身而退!

  可是冰河老人掌上發出的內力,就像是一道當空的閃電一般,由他身側掠了過去!

  海空由不住激泠泠打了一個寒戰,只覺得對方掌風裡帶出一股生平未曾領受過的寒流,幾乎使自己的軀體為之僵硬。

  海空長老一驚之下,陡然自丹田提起一股內力,充貫全身,把寒流逼了出去。

  他面色一白一紅,身子一冷一熱,實際上一上來就吃了一個小虧,頓時大為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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