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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管青衣呵呵笑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老夫預料那妖道等人,此刻也在路上,萬一我們要是走在了他們前面,為他們發現反倒不妙,不如晚走一天的好!」

  雪雁聞言連連點頭道:「老前輩所言極是,凡事欲速則不達!」

  簡秋長歎了一聲道:「只不知我妹子此刻怎樣了?如果遭了妖道毒手……」

  紅溪一怔,問道:「簡兄何作此說?」

  簡秋冷冷一笑,道:「冷兄你莫非還不知道,舍妹不久前已落入妖道手中,生死莫明,怎不令我這兄長心焦?」

  此言一出,冷紅溪以及舒又青都由不住大吃一驚,頓時都呆住了。

  天殘老人管青衣冷哼了一聲,道:「你大可放心,簡姑娘那條命包在為師我的身上,我保證她安然無損也就是了!」

  紅溪與雪雁紛紛問故,簡秋才把管青衣所告說了一遍,二人聽了都憤恨激動不已。

  管青衣又冷笑道:「吳天化本是一個玄門高士,武功驚人,武林中俱甚敬仰,想不到他自與雲天禪師對禪較功之後,走火入魔,竟如此倒行逆施起來……」

  天殘老人說到這裡,那只獨眼閃閃發光,滿頭亂髮根根怒立,顯示出內心的憤怒之情。

  他繼續說下去道:「此人自創兩極魔圖,大行無恥,已遭天忌,最近更妄圖煉製不死仙丹,異想以女人膏血調製丹藥,實在是令人齒冷!我老頭子如不及時給這惡魔一點厲害,他可更要倡狂無忌了!」

  這位風塵怪老越說越激動,說著說著怪笑了一聲,閃爍的目光望了冷紅溪一眼,又道:「這吳天化,一身功力更非昔比,老夫我如今也未見得就是他的對手,不過老夫雖無勝他絕招,卻有與他同歸於盡之殺手,大不了與他……哈!那時候,武林上少了我們兩個怪人,也就天下太平了!」

  冷紅溪道:「老前輩何必多慮?那風火道人如此逆天行事,還會有什麼好下場麼!」

  管青衣歎息了一聲,笑了笑道:「此去白牛堡,我們勝負確實難料,因那吳天化妖道在白牛堡設有厲害的地火埋伏,我們一個不小心,就會著了他的道兒……」

  說到此,他看了簡秋一眼,白眉一皺,又道:「簡秋,你只送我們到白牛堡外即可,不必進去,你武功雖高,但到底雙目失明,行動不便,不宜冒太大之險!」

  簡秋怔了一下,搖頭一笑道:「師父,別的事我都可以聽從你老人家,惟獨這件事,要是你老人家不許我入白牛堡,乾脆我路也不帶了!」

  天殘老人呵呵笑道:「好個倔強小子,好!好!由你就是!」

  四人商談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同進晚餐。

  當夜,冷紅溪和雪雁舒又青,就在這「龍門老棧」住了下來。

  他二人是分室而居,入夜,四個人心中都反復的想著心事,因為「白牛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如今對他們來說,還是一個「謎」!

  這其中,簡秋昔日雖曾隨同吳天化去過一次,可是如今記憶也甚為模糊,在他僅存的一點記憶裡,仿佛那是一個深沉的地洞,其內遍處皆是熊熊的烈火……

  第二天,一行人開始上路了。

  根據簡秋的指引,一行人馬由川入甘,在甘肅蘭州,他們採辦了大批應用物品,添了四匹馱東西的牲口,繼續浩浩蕩蕩的直入青海。

  因為根據簡秋臂上的紋刺,那白牛堡是處在青海西寧「大金瓦寺」附近。

  這是一條漫長難行走的路途!

  時值初夏,青海境內,天氣極為炎熱,所幸這段路上,倒沒有什麼難行的山路,只是語言卻雜得很,漢回藏蒙各族人都有。

  天殘老人無處不去,能說數種方言,倒也沒有碰到什麼困難。

  為了行動方便起見,他們幾個人都打扮成當地裝束,管青衣化裝成一個老喇嘛,簡秋和冷紅溪化裝成兩個回人,至於雪雁,則打扮成一個回族姑娘,梳著一雙大辮子,模樣兒真同本地人一個樣子!

  在驕陽當空下,他們來到了「平戎驛」這個鎮市,人馬都十分困倦了。

  這地方距離西寧已不算遠,人煙相當的稠密,鎮上有一家漢人開的客棧,名叫「海福客棧」,是這地方惟一的一家客棧!

  四人來到棧外,已是掌燈時分,只是此處可不像中原內地那麼繁華,所謂的燈,不過是油浸的松枝火把,每間房內都插有一枝,燃點起來,黑色的油煙高達數尺,土牆上為煙熏得一片黝黑!

  掌櫃的是一個漢化的回人,穿著一身短衣褂,矮小的個子,這麼熱的天,頭上還纏著白布,乾瘦的四肢上,生滿了長長的黑毛。

  本地人都有吸煙的習慣,這位掌櫃的也不例外,走到哪裡,他手裡總離不開三尺長的一杆煙槍,全身上下一股子汗騷臭,與人談話,總愛露出他那熏黃了的板牙,令人不敢領教!

  海福客棧前門是一條石板大街,後門卻是青蔥原野。

  這位老闆還養了甚多的羊、馬、牛等牲口,牲口的糞便堆積如山,據說此地的居民,都以牲口多寡論貧富,而牲口多寡,又以牲口糞堆的高低為標誌!

  這家客棧的老闆,對他所存集的糞便甚感自豪,見人總愛自誇一番。

  「入鄉隨俗」,四個人也只有一切都將就了。

  長途跋涉,來到了這裡,四人都想好好休息一下,睡處不好,尚可將就,因為四人都是身懷武功絕學的人,只需靜坐,並不一定要睡。

  最令他們不習慣的是,這裡的人都不習慣洗澡,一個人月余不沾清水,是常見的事。

  這一點,尤其使得愛潔成癖的舒又青感到難受。

  因此,在夜靜更深之後,雪雁悄悄的起來,她記得後面不遠的地方,有一條清溪,無論如何自己非得去泡一泡不可!

  她悄悄起來,帶了換洗的衣褲,出得門來,只見四合院裡一片安靜,當空一輪明月,靜靜的掛著,越發顯得夜靜更深。

  雪雁悄悄出了四合院,來到了後院,後院裡,有兩個夥計,正在用刷子刷著牲口身上的泥沙,那個矮小的老闆,坐在石磨子上,一口口的在抽煙。

  雪雁輕輕一彎身子,「嗖」一聲,已掠上了土牆,正當她要飄身而出的當兒。

  就在這時,忽然她看見一匹健馬馳了過來,馬上坐著一個滿臉鬍子的黑矮漢子。

  這種人,在中原固是無足為奇,可是此時此刻,發現了這麼一個陌生的漢人,實在是令人有些吃驚。

  舒又青本要飄下去的身子,忙一收勢,把身子向簷角下倚了倚!

  這時那騎馬人已來到了後門外,忽地停住了。

  騎在馬上那個滿臉黑鬍子、一身夏布短衣褲的矮漢子,自馬鞍上飄身而下。

  由他下馬的動作上看來,這個人似乎有一身相當不弱的武功,舒又青更不禁心中微微一動。

  這漢子下馬後,輕咳了一聲,店掌櫃的抬頭一看,忙起身招呼道:「原來是胡三爺,這半夜裡到來有事嗎?」

  那矮漢東張西望了一陣,點了點頭道:「毛老大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聽這人口音,是山西人,很難懂,可是卻遠比掌櫃的那種半生不熟的漢語容易懂得多。

  雪雁這時才知道,原來這位掌櫃的還會說漢語。

  毛老大聞言就笑著走上去,把長煙袋伸過去,道:「三爺,來鍋煙!」

  矮漢擺手皺眉道:「誰抽你的煙,我是來向你打聽事情的。」

  說到這裡,聲音忽然壓低了些,把頭伸過來,小聲道,「聽說你這店裡住了幾個漢人是不是?」

  毛老大怔了一下,道:「漢人?沒有呀,到是有幾個賣貨的商人!」

  聽到此,雪雁不由心中一動,更加注意的往下聽。

  矮漢子眨著一雙豬眼道:「是幾個什麼樣的商人?」

  毛老大咬著煙嘴子,半噴著煙,眯著眼睛,道:「一個老喇嘛,三個回子,大概是跑馬頭販藥材的!」

  矮漢子冷冷一笑道:「這麼說是四個人了?我問你,他們當中可有一個是瞎子?」

  毛老大怔了一下道:「不錯,是有一個瞎子,怎麼三爺,你認識他們?」

  矮漢子立時面色一變,左右看了一眼,更小聲道:「他們都睡了沒有?住在哪兒?」

  毛老大回頭指了指,道:「在裡院,早都睡熟了,三爺你有話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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