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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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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春濃杏目一翻,冷冷的道:「她是救命恩人,我們就不是了?」 長髮一甩,目含眼淚,又道:「算了,你下去吧,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來這裡是找哥哥的,也不是專門來找你的!」 冷紅溪知道一時也跟她說不清,因為這姑娘似乎是別有用心,當下只有裝個糊塗,假作不明白她的意思,說道:「令兄不在青城山,山上我已踏遍,沒見他的影子!」 簡春濃望著他落下幾滴淚,道:「我知道,在這裡礙你們的事,你也不要趕我,我到別處就是了,我們就算誰也不認識誰好了!」 說著轉過身子,向山下倏起倏落而去! 冷紅溪呼道:「姑娘!姑娘!」 可是簡春濃身形如同箭矢似的,已去遠了,他知道自己已追不上她,就是追上也沒什麼用,只好看著她走遠,消失在視線之外! 他站在當地,長長歎息了一聲,內心卻感到一陣說不出的難受。 簡氏兄妹,對於自己也可謂恩重如山,雖說是無心傷害了簡春濃,自己卻捫心有愧。 他正要啟步下山,卻忽聽身邊響起雪雁的聲音道:「她走了麼?」 月光下,舒又青由林中姍姍而出,她注視著冷紅溪的臉,神秘的一笑,道:「你怎麼打算呢?」 冷紅溪笑了一下,道:「這姑娘未免太任性了!」 說著他目射精光,道:「我冷紅溪頂天立地,此心可鑒日月,自信不負於人也就是了!」 舒又青秀眉微微顰了一下,道:「話雖如此,她一個孤身女子,行路總是不便,我們還是應該找到她才是!」 冷紅溪想了想,搖頭笑道:「她身懷絕技,倒是無慮,不過我那位恩兄既來了,我確實放心不下!」 舒又青怔道:「你說的是簡秋?」 冷紅溪點了點頭,道:「他是一個瞎子,儘管武技高,終不如常人方便,萬一要是著了惡人的道兒,叫我如何心安?」 雪雁不由皺了一下眉,關心的道:「只是,到哪裡找他去呢?」 這陣雨,已經一連下了好幾天了。 這是「灌縣」城外,一個叫「龍溪」的小鎮,雨水浸蝕了地面,到處一片泥濘,無論誰來到了此地,都不禁歎一聲,「行不得也!」 鎮上惟一的一家客棧,名叫「龍門老棧」,由於一連下了好幾天雨,店裡原有的客人既無法上道,新的客人卻一批批的來,所以生意空前的興盛,掌櫃的樂得嘴都合不攏。 傍晚的時候,客棧前來了一個打傘的女人。 這女人四十左右的年歲,身披一件藍布襖,瘦削的面孔,看起來就是一個鬼。 她驀然來到了棧前,把站在門前的茶房王二棍嚇了一跳,他呆了呆,道:「太太……住……店麼?」 瘦女人把手上的雨傘交給他後,點了點頭,道:「我向你打聽一個人,有一個年輕人,是一個瞎子,可住在貴店? 王二棍接過傘時,才發現這個女人,原來只有一隻手,另一隻手,只剩下一個軟軟的空袖子。 不知怎麼,他心裡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害怕。 當下竟照實的點了點頭道:「有……有這麼一個人,太太,你找他嗎?」 瘦女人桀桀一笑道:「我不找他,我只是打聽一下!」 王二棍彎腰笑道:「那麼太太你還要住棧不要?」 瘦女人點了點頭,那只獨手,探懷取出了一錠銀子,向王二棍手上一塞,道:「呶!這個拿去!」 王二棍一怔,道:「太太,這是……」 瘦女人齜牙一笑道:「塞住你小子的嘴,不許把方才的話告訴別人,聽見沒有?」 王二棍又怕又喜,連連彎腰道:「太太你放心!」 說著就帶著瘦女人進了內院,送進一間上房,瘦女人陰森森的一笑道:「那個瞎子,住在哪間房?」 王二棍用手一指道:「呶!就是那一間!」 瘦女人見那門前放著一個花盆,就記下了,遂點了點頭道:「打水洗臉,來點吃的!」 王二棍答應了一聲,趕忙走開,心裡卻禁不住罵道:「他媽的,這女人是個幹什麼的?」 嘀咕著,就把瘦女人交代的事吆喝了一遍,他靠著櫃檯,偷偷取出了那錠銀子,掂了掂,少說也有二兩重,平白的得了一筆外快,心裡真有說不出的高興。 忽然,一個沙啞的喉嚨喝道:「小子,住棧!」 王二棍趕忙揣起了銀子,一抬頭,客人已站在了他的面前,就像一個門神似的,嚇得他「哎喲」叫了一一聲! 定睛一看,來人這副尊容更不怎麼樣。 原來是一個身高體壯的老郎中,這郎中頭戴一頂大斗笠,身披一襲棕衣,面如鍋底,唇紅如火,這還不說,他左眼上還貼著一塊大膏藥,連著左耳,也全都掩沒,在他臉上深深的佈滿了皺紋,每一道部像刀刻的一般! 王二棍差一點又要叫了出來,心說,今天是怎麼回事,缺胳膊沒耳朵的都來了! 他心裡這麼想著,嘴裡卻也不敢怠慢,當下忙道:「客人,裡面請!」 這老郎中放下了手上的看病藥箱,道:「要上房,房裡要窗戶多,沒窗戶我可是要罵人的!」 王二棍有些煩,道:「怎麼會沒有窗戶呀?每一間都有窗戶,你是一個人,還是帶著家眷?」 老郎中眼睛一翻道:「混蛋,你他媽看見哪個看病的還帶著老婆的?」 他聲音宏亮,王二棍碰了一鼻子灰,卻不敢再多話,當時領他來到後院,找了一間上房。 進房之後,老郎中嘿嘿一笑道:「喂!小子,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你知不知道?」 王二棍斜瞅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老郎中冷冷一笑道:「媽的,這年頭什麼都得要錢,沒錢啥也辦不了!」 說著掏出了一塊銀子,約有三四兩重,向王二棍手上一塞,道:「你收下這個!」 王二棍心中一沉,真設想到,一個窮郎中,手頭竟是如此闊綽。 他驚得眸子一睜,道:「你大爺有什麼事?打聽誰呀?」 老郎中冷冷一笑,露出了黑漆似的牙床,道:「我打聽一個瞎子,年紀很輕,是不是住在這裡?」 王二棍點了點頭,乾脆拉著他走到門口,遙遙指了一下,道:「就是那一間!」 老郎中笑道:「很好,還有一個斷胳膊的瘦女人住在哪一間?」 王二棍微微一怔,伸手在懷裡掂了掂老郎中那塊銀子,覺得比那瘦女人送的那一塊重多了,就小聲道:「大爺,你小聲一點,你問的那個女人,就住在你左首第三間!」 老郎中呵呵一笑,重重地在他背上一拍,學了一句行話罵道:「龜兒子,有你一手!」 並就勢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道:「走你的,沒事不許進來。」 王二棍差一點摔了個大馬趴,趕忙轉身就跑。 老郎中關上門,脫下了身上的棕衣,把斗笠也摘了下來,用布把身上的水擦了擦。 然後,他悄悄的走到門外! 他走到了對面那一間房前,這間房門口放著一個花盆,門關得死死的! 他在門上輕輕叩了一下,道:「有人在麼?」 房門一開,迎面站著一個白衣少年。 這少年高高的個子,周身上下一塵不染,漆黑的頭髮,挽成了一個仕子髻。 只見他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長相很是不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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