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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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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頭去後,冷紅溪不覺甚是高興。 想不到,這浣花溪上真有奇人,自己來此不久,先有一竿老人剖腹相待,後有這位白老頭的邂逅。 看來,真是人生何處無知己了。 他以一份異樣的喜悅心情,去接受這個陌生老人的交情,這份友誼在他來說,是極為珍視的! 小寒山莊前,林木蕭蕭。 在那鑲有琉璃扁石的大院牆外,是一行行的松樹,有翠綠茵茵的草地,有豔紅如火的夾竹桃花,風景綺麗,令人望之不忍移步。 人人都知道這小寒山莊,人人也都知道,小寒山莊內的玉鷹、雪雁兩位姑娘,可是說起來,見過這姐妹兩個人的,可就太少了。 本書前面,曾提到過那位風華絕代的玉鷹姑娘,對她有過一個大概的介紹。 至於那位雪雁姑娘,卻還未曾見她出現過哩! 其實,玉鷹、雪雁不過是她們二人的雅號,她們都各有本來的名字。 二女是同胞姊妹,玉鷹較雪雁要長三歲,為姐,芳名舒修文,雪雁為妹,芳名舒又青。 姐妹二人,除有一身絕高的武技之外,最了不起的是,還都生有一副姣豔如仙的容貌。 武林中對這麼兩個絕代嬌娃,真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是怕也怕到了極點。 二女雖是同胞姐妹,但在作為及個性上,卻顯然有別。 就性情上來說,姐姐修文人頗自負,任性而為,稍不如意,就會殺人,她風華蓋世,一顰一笑,也不知顛倒了多少武林少年。 修文交遊不忌,所以那些為數眾多的少年之中,頗多蒙受過她的青睞,嘗過她的甜頭。 可是侍候這位大小姐,真有如公蜂侍候母蜂一般,一個不好就有性命危險。 這位大小姐,可真是翻臉不認人的,即使是再親近的朋友,一個不對,她也是說翻就翻,殺個把人,在她來說,那是「隔壁死頭小牛」——小事一樁! 至於那位二小姐,雪雁舒又青,可就不同了。 這位小姐,就容貌上來說,可用「閉月羞花」四個字來形容,較她姐姐絕不遜色! 只是見過她的人,實在不多。 除了必要的事情之外,她很少涉足江湖,偶爾出莊,人們驚豔之下,真有仙女下凡之感。 她天生的一副美人胚子,高身材、白皮膚,還有款款的細腰,和一對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瞳! 不要說,她對你看上一眼,你受不了,就是偶爾的眼波兒向你一瞟,你也會窒息得透不過氣來。 這位雪雁姑娘,正如同她的雅號一樣的玉潔冰清,她潔身自好,不大喜歡交遊。 她驕傲,可是那只是一種女孩子的自尊,她風趣,卻不放浪下流。 在小寒山莊內,上上下下提起這位舒二小姐來,沒有人不豎大拇指的! 人們之所以懼怕她,是因為那首歌: 「小寒山上有雙禽, 玉鷹雪雁交相映。 鷹善解語偏利爪, 雁最可人啄如針。 勸君罷劍江湖來, 莫忘寒山拜彩裙!」 這首歌其中的那句「雁最可人啄如針」,正是形容她的,不知內情的人,由這一句歌詞,不知把她想成是一個如何厲害的人了。 其實她之所以被稱為「啄如針」,這其中有一個小故事,那是因為某年某日,大荒二老興師問罪,欲尋玉鷹拚一死活。 是時,適逢那位玉鷹姑娘不在,雪雁姐妹精深,出面應付! 她深知二老非比等閒,不易取勝、因此別出心裁,當場贈二老五言詩一首。 這一首詩,明捧暗損,一面歌頌二老威望,一面卻諷刺二老,對付一個女孩子,竟勞師動眾,傾巢而來,勝之不武,不勝可笑。 詞句美妙,詼諧譏諷兼而有之。 想不到這首詩,竟令二老大慚,收兵而回。 她這種化干戈為玉帛的手法,博得了全武林的喝彩,因為這一次和大荒二老交鋒,不是憑武功,而是憑口才,所以才得了這句「啄如針」的美譽。 其實見過這位二小姐的人,無不讚頌她落落大方,謙和風趣的。 小寒山莊因為二女而得名,正因如此,也就時常有些武林中人,自命不幾的常常來此走動了。 這些人,自然大多數是為「寒山拜彩裙」而來的,可是其中也有不少是因慕美色而來的。 因為他們只要能進得「小寒山莊」,總是能有機會,得以見到這兩位姑娘的! 在晴空萬里無雲的酷暑之下,松林間的蟬聲,交鳴成了一片。 時間雖已接近日落,可是大地上熱氣並未少退,除了這小寒山上涼風習習,平地上,真是「人行一尺土,汗也!」 小寒山莊的一扇側門開著,兩個青衣的小子,正在買西瓜,忽然嶺陌間響起了一陣蹄聲。 兩個小子,一名柳串兒,一名楊七,乃是小寒山莊裡的聽差小子。 蹄聲一響,二人一齊側目而視。 只見一匹灰馬,風馳電掣而來,馬背上坐著一個頭戴大草帽的漢子。 這匹馬,就在他二人身邊,猛地停住,揚起了一雙蹄子,發出一聲長嘶。 柳串兒已選好了一個大西瓜,由於這馬挨得太近了,使他嚇了一跳,手一松,西瓜「叭」一聲落在了地上,摔個粉碎。 柳串兒破口大駡:「王八蛋,狗娘養的,沒長眼睛麼?」 抬頭一看,對方是一個大頭麻面,目光如炬,黃髮黃須的老人,面色極為猙獰。 柳串兒不由怔了一下,那麻面老人嘿嘿一笑道:「小子說話客氣一點!不要出口傷人!」 柳串兒和楊七,平素何等威風,憑著小寒山莊四個字,簡直無人敢惹,早已養成了他們驕狂的性情。 眼前這個大頭麻面的老人,一副莊稼人打扮,又能有多大來頭? 柳串兒把一雙小眼一瞪,叱道:「出口傷人?沒有揍你這老小子就是好的了,你給我滾下來!」 麻面老人一翻身下了馬,笑道:「下來了,又如何?」 賣瓜的一看要打架,忙把擔子挑到了一邊,柳串兒見對方居然敢對自己回嘴,早已忍耐不住。 這時見他下了馬,如何能夠忍受得了? 當時由地上撿起了那摔爛的西瓜,一抖手,直向著麻面老人面上砸了過去! 這西瓜眼看就要飛到麻老人面上,忽見那麻老人冷笑了一聲,右手平空一推,呼的一聲。 那西瓜去得快,回來得也快! 柳串兒再想閃躲,已是不及,只聽「噗」的一聲,那原本已摔爛了的西瓜,正好砸在了柳串兒的臉上,摔了一個稀巴爛! 柳串兒啊喲了一聲,摔倒在地上。 一旁的楊七見狀大怒,他也不想一想,對方既能平空用掌力把西瓜打回來,自己一個小廝,能有多大本事! 當時只聽他怒叱一聲,道:「麻子,你敢來這裡打人?」 話聲中,身子向前一竄,到了麻老人身邊,右拳猛地向前一伸,直向麻老人面上搗去。 可是他的右拳方自走出一半,那麻面老人一翻手,已叼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楊七疼得「啊喲」一聲尖叫,向後面猛然奪手,那麻子一聲冷笑道:「去吧!」 振腕向前一送,楊七整個身子驀地飛了出去,「撲通」一聲,倒栽在地上! 柳串兒見了,在一邊大嚷道:「反了,這簡直是反了,我去叫人去!」 說著轉身就跑,麻面老人聞言呵呵笑道:「小寒山莊,老夫今天真正的見識了,哈……」 經過如此一鬧,莊內焉能不知?一時之間,已自門內跑出了七八個人來,其中半數以上,都是女的。 她們看見鬧事的,竟是一個麻子,一時俱都破口大駡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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