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紅燈盜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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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大步前行,玉鷹姑娘在背後緊緊咬了一下牙齒,道:「你記住就是了!」 說罷,返身自石桌上拿起紅溪留下的那一錠銀子,冷叱道:「拿走你的銀子!」 玉手向外一甩,那錠銀子已在她掌心中變成粉碎,就像是一蓬銀雨似的射了出去。 這一蓬銀雨,分上中下三路,直向冷紅溪背影上射了過來,一閃即至。 冷紅溪一聲朗笑,道:「姑娘,你太客氣了!」 霍地回過身來,右手輕抬,已把一蓬碎銀接在了掌中,隨著他哈哈一笑,張開手,掌心內竟又是一錠完整的銀子。 他一收笑容道:「冷紅溪出手的東西,概不收回,姑娘既不要,那我就改造給這亭子吧!」 說著右掌向左掌一合,略用玄功,雙手驀地張開,那銀子又成了一把細粉。 冷紅溪「噗」地一吹,掌中銀粉,頓時化成了一片銀霧,卷向石亭上空,歷久不墜! 這種功夫,使玉鷹又是一驚! 因為誰都知道,銀子是軟的,捏成碎塊並不太難,可是如搓成粉未,那就太不可思議了。 冷紅溪這麼隨便的一手功夫,正顯示了他超人的內力,那是一般武林中人夢想不到的! 就在這位小寒山二女之一的玉鷹姑娘驚駭欲絕之際,冷紅溪已步下了巴山,時間不過是略為晚了一會兒,太陽正懸掛在中天! 在濛濛月光之下,一座巨大的白色墳墓,靜靜的睡在山窩。 墳墓的四周,閃著點點的鬼火,偶爾傳過來一兩聲野狗的吠聲,更增加了這一帶的恐怖氣氛! 這時,卻有兩個高大的少年,正向這邊行來。 二人面貌相似,身材高矮也相差不多,各人穿著一襲素白色的長衣,在黑夜裡看起來,就像是一對鬼魂一般! 他二人各人手持著一隻自紙燈籠,一路翻騰著,甚是快捷,不多時就來到了這座巨墳面前。 然後他們熄滅了燈籠,互相低語了幾句,一起在這墳前的大墓碑前跪了下來。 其中之一,伸出手來,在那方碑石之上,用力的拍了三下,沉聲道:「晚輩雷鳴雷九,向祖師爺爺問安!」 說著,各人朝著墳前磕了個頭。 過了一會兒,只聽見一陣喀喀之聲,那塊大墓碑,竟向一邊移了開去,墓內泄出了一片昏黃的亮光。 一個冷峻的聲音傳出來道:「只你們兄弟二人麼?」 雷九肅然道:「是的!」 那聲音停了一刻才道:「進來。」 二人伏身而迸,進墓之後,雷鳴信手拉動了一下一條通向底內的繩子,又聽得一陣喀喀之聲,那墓碑,又自行合了起來。 他二人面上都現出極為懼怕的神色,因為他們此刻所要會見的這個人,就連他們死去的師父,對之也是敬怕十分,更不要說他們二人了。 雷氏兄弟,徐徐步下了石級。 石級之下不遠處,有一間極為堅實的石室,石室前,垂著一塊用各色彩線織成的簾子,它是那麼死沉沉的垂著,看起來,把室中的那個怪人與人間的距離,隔得更遠了! 在簾邊左上方的石牆上,插有一支細若手指粗細的松條,這時已被點燃,放出昏暗的綠色光芒。 二人連帶這一次,不過是第三次來到這神秘的墳墓,前兩次他們都是站在簾外,只由師父獨個人見的。 從他二人臉上的情形,看出兄弟二人似乎都處在極度的驚慌恐怖之中。 雷九這時垂手肅立道:「我兄弟二人,奉恩師遺命,前來晉見祖師爺爺,請准入內一見!」 那人吃驚的道:「遺命?閔蒼死了?」 雷九淒然道:「師父已在巴山投澗而死!」 「啊……」那人過了甚久,才道:「你們進來吧!」 雷氏兄弟互看了一眼,答了聲:「是!」 當時雷九在前,雷鳴在後,揭簾而入,一入垂簾,他二人鼻端立刻聞到了一種極為濃厚的煙草氣味。 在白色的煙霧中,他們看見了那個過去只聽過聲音,而未目睹過的怪人,禁不住各自打了一個寒戰。 他們看見室內砌有一個高約三尺的石台,那石台打磨得極為光潔。 就在那方光滑的石台之上,坐倚著一個怪相的枯瘦老人! 這個怪人的年歲,似乎遠比他二人想像得還要高,特別瘦,簡直瘦得可憐。 這還不說,最驚人的是,這種天氣並不能算熱,可是他們眼前這個怪老人,竟是全身上下脫得一絲不掛。 不過在前陰後股的地方,分別遮著極小的一片黑布。 室內只點有一盞小小的松子油燈,似乎這個怪老人,很不喜歡亮光,亮度僅僅容許他們彼此看清對方的臉。 石台一邊有一個厚而大的棉墊,是老人用以靠背的。 在他正前面,設有一盤殘棋。 其實並不能稱為一盤棋,因為並沒有棋盤,只是在石面上散放著幾粒五色的石子,並畫著幾道線。 另外在他右手上,架著一支極大極大的煙袋杆兒。 那支煙槍的煙斗看起來足足有西瓜那麼大小,而在如此的大鬥頭之上,卻僅僅有黃豆大小的一個小孔,其中插著一小卷黑色的煙葉。 那種刺鼻的煙味,正是由這上面傳出來的。 雷氏兄弟幾乎不敢向這個怪人直望一眼,他二人進門之後,就跪了下來。 老人徐徐的噴出了一口煙,才直起了身子。 他向兄弟二人望了一會兒,冷冷的道:「你們的師父,是怎麼死的?他借我的那一口寶劍呢?」 雷九抬頭看了一眼,不由嚇得一呆。 他這才看清楚這個輩份極高的老人,是一份什麼長相。 只見他頭上白髮亂蓬蓬的,就像女人似的披到兩肩上,亂髮中,是一張蒼白的臉,蒼白得怕人。 他前額生得極高,兩顴高高的聳起,一雙眼睛,呈「八」字形,向兩邊垂下,那雙瞳子,卻是黑油油的發亮。 雷九隻敢匆匆一看,就又把頭低了下來。 他很是害怕,訥訥的道:「師父他老人家,不幸落敗,被迫跳澗身死,至於祖師爺爺那口寶劍,卻為對方那賊子搶去了!」 怪老人聞言頓時面現怒容。 可是他並沒有立刻發作,長長的吐出了一口煙,道:「怎麼,他連一竿老人也打不過麼?」 雷九叩頭道:「祖師爺有所不知,一竿老人已死,往巴山赴約的,乃是另一人,是一個年紀很輕的少年!」 老人猛地怔了一下,冷哼了一聲,道:「是什麼樣的一個少年?」 雷九戰戰瑟瑟的道:「此人正是目前在江湖上鬧得天翻地覆的紅燈大盜,不知怎麼,他竟和一竿老人盛昆是朋友!」 怪老人放下煙杆,發了一會兒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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