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紅燈盜 | 上頁 下頁


  冷紅溪不由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猛地身形縱起,足下拔起了七八丈高下。

  可是當他身形向下一落,才發現到,仍然是立身在原處未動,這一驚,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昔日,他從鐘先生習藝時,也曾研究過所謂的陣圖之學,可是均不外八卦、五行之類,今天這種情形,他卻感到意外,驚奇不已!

  老人呵呵大笑道:「少年,你還不相信麼?」

  冷紅溪咬了一下牙歎道:「這是一個奇妙的陣式,可是我只要有時間,定能破開!」

  「好大的口氣!」老人不屑地笑道:「孩子,你是沒有辦法的,此陣足足費了我五年的思考之力,才算洞穿奧秘,我想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夠破開它的了!」

  冷紅溪冷冷一笑,沉聲道:「我該怎麼才能走到你身邊?」

  老人道:「現在就容易了,你我相距就在眼前,其實此陣說穿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冷紅溪有些不耐,他真不明白,這老人身處牢內,居然還有心說這些閒話。

  令他真正驚奇的是,老人談話的聲音,果然像是近了許多,就如同在眼前一般,這時又聞得老人道:「現在你不妨把身子蹲下來,就可看明一切了!」

  冷紅溪將信將疑的蹲下了身子,說也奇怪,他本來所見如同「海市蜃樓」的那些遠景,赫然竟在目前。

  只見無數高峰,嵯峨入雲,怪石嶙峋,老藤蔓延,完全是換了一個乾坤。

  他忙站起身子,情形卻又回復如初,由不得口中驚奇的贊了一聲:「妙哉!」

  老人冷笑了一聲道:「有啥了不起?我能設下更好的,管老兒還夢想這陣式能羈絕我的一生,哼哼!簡直是做夢!」

  冷紅溪皺了一下眉道:「管老兒是誰?」

  老人狂笑了一聲,怒道:「管青衣,那老天殺的!」

  冷紅溪不由心中一動,他好像聽師父曾經說過,有這麼一個怪人,武技高不可測,一向出沒在番苗部族之間,他雖是一個漢人,卻極少管漢人的事。

  當時不禁對眼前這個老人囚禁于此,感到驚奇與懷疑。

  老人冷冷一笑道:「孩子,不要多耽誤時間,我還預備在日落之前,趕到黔南的飛雲嶺去呢!」

  冷紅溪不由又是一驚,因為飛雲嶺他來時曾經經過,距離這裡至少也有五天的路程,這老人居然說要在日落之前趕到,顯然是太誇張。

  他不由微微一笑,並沒有當面取笑他,遂道:「我怎麼通過這最後一道陣呢?」

  老人緊張又頗焦急的道:「你的輕功如何?」

  冷紅溪奇怪的道:「你問這個作什麼?」

  老人冷笑道:「管老兒這最後一關,名謂「子午高樁」,你如果沒有能躍騰八丈以上的輕功,休想妄入雷池,那麼,你和我也都完了!」

  說到此,竟沙啞的笑了。

  冷紅溪不由呆了一下,心想:「好毒的老人,這話他在開始的時候,竟不告訴我,如我沒有這身輕功,豈不要被困陣中,和他一樣的,終身不得外出了?」

  想到此,真有點兒不寒而慄,對於這個老人,更不禁生出了很大的戒心!

  「試試看!」老人急迫的道:「使出你全部的內力!不妨用一鶴沖天!身軀微微向前一點!」

  冷紅溪到了此時,已是「進退維谷」的局面,他也只有一切聽從于老人了。

  當時一提丹田之氣,兩手高提腋下,足尖輕舉,猛地兩臂一振,驀地把身子騰了起來。

  他自幼從師,元氣充沛,輕功上更有獨特的造詣,此刻全力施展,身形一起,足足有九丈高下!

  在空中翩躚的一折,如同平沙落雁一般,已把身子斜飄而下!

  身形一落下,發現眼前景色和方才已迥然不同。

  此刻他立足之處,竟是一片懸崖飛嶺,四周亂石崩雲,天風勁冷,老人于此時大聲笑道:「好孩子,真了不起,你已經進來了!」

  冷紅溪目光四下一打量,只見高峰如林,泉水淙淙,還有高掛的瀑布,山岩之間,遍生著翠綠的松樹,浴著天風,時發松嘯。

  老人又哈哈的笑了,由笑聲中證明,他的身子是在劇烈的跳動著,那是一種喜極欲狂的聲音:「我自由了……想不到我莫環竟還有今天!」

  接著是一陣悲愴的笑聲,聲如豹吠,聞之令人毛髮悚然!

  冷紅溪這時已能清晰的辨出笑聲的來源,他循聲撲過去,卻見是一處危聳的巨岩。

  那聲音,竟是自岩壁之中發出,他伏身其上,更證明了這個猜測。

  於是他以劍柄,重重的在石壁上擊了一下,裡面果然傳出老人喘息的笑聲道:「對了……對了,我就在這裡面,孩子,快救我出去吧!」

  冷紅溪皺了一下眉,無意間,卻發現岩前立有一棵古松,高可參天,粗能合抱。

  松樹之下,置有一塊石碑,其上似刻有字跡。

  老人這時在裡面更急促了,他大聲道:「在左面你可找到一個暗門,快去吧,想辦法弄開它!」

  冷紅溪卻為那石碑所吸引,走了過去。

  也許是年代太久了,石碑上的字體,已很模糊,看不太清楚。

  冷紅溪蹲下來,用手抹去碑面浮塵,細辨之下,只見上面刻著:

  「武林不肖莫環,為余囚禁於此,按其罪狀,本該伏誅,但餘已久戒殺孽,並體上天好生之德,聽其生死于絕谷寒澗之間,壁側餘設有生死門一扇,此門只可由余自行出入,不可妄啟,戒之!

  天殘老人管青衣于
  大明宣德甲寅歲末」

  看到此,冷紅溪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這「莫環」二字,他也像似聽師父提到過,只是其生平事蹟,已無從記憶了!

  可是他就其上的年代屈指一算,果然已整整的有二十年之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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