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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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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珠笑道:「大師姐的『口福』來了!」 說時,彩蓮兒已把這只銀盤輕輕地放下,甘十九妹一笑,道:「揭開蓋子,讓大公主瞧瞧。」盤蓋揭開,現出了盤子裡熱氣蒸騰的珍肴。 金珠身子微微前探,鼻子嗅了一下,點頭道:「果然不錯,還是個『陽胎』呢!」說到這裡,那張冷漠的臉上,才淺淺地著了一些笑容,點點頭道:「謝謝!」 甘十九妹道:「大師姐用不著客氣,這盤豹胎,不過才用了一半,尚有一半,小妹命人陳置在冰窖裡。大帥姐什麼時候想吃,隨時就可以命人調弄。」 金珠點點頭道:「我知道了,為這東西,你花了不少工夫吧?」 銀珠嘖嘖兩聲道:「你們可真是殘忍,為了一時口腹之欲,居然忍心下手殺害一隻懷孕的母豹,嘖嘖!」 金珠冷哼了一聲:「二妹這話就錯了,天生萬物,哪一樣不是為了人,就是動物本身,又何嘗不是弱肉強食,人也不例外。」 銀珠挑了一下柳眉,說道:「話是不錯,可是……這種吃法兒總是殘忍了,尤其是三妹。」眼睛一膘甘十九妹,微笑道:「你一向不是心地挺軟的嗎,怎麼會……」 甘十九妹道:「二姐責的是,但是卻有所不知,老實說,這道菜亦非是我孝敬大師姐的。」 「哦,」銀珠道:「那又會是誰?」 甘十九妹道:「是阮行那個奴才。」 金珠聆聽之下,木訥的臉上,輕著了一些笑容,情不自禁地點了一下頭。 銀珠冷笑一聲道:「這傢伙一心一意只知道討軒主與大師姐的好,哼,馬屁精。」 金珠頗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道:「二妹怎麼可以這麼說話,阮頭兒對丹鳳軒,說得上忠心耿耿。就拿這一次奉令陪侍三師妹來說吧,他的功勞可是不少。」 銀珠一笑道:「我不過是一時氣話而已,誰不知道她是大師姐保舉進來的人呀?」 金珠冷冷地道:「我對軒裡的人,一視同仁,二妹以後不要這麼說話。」 銀珠想不到自己姐妹說著玩玩,這位大師姐竟然也會當真。當下只得笑笑,不便再說什麼。 甘十九妹發覺氣氛不合適,忙即打圓場,笑笑道:「二位師姐快用飯吧,等一會菜就涼了。」 銀珠笑道:「你不提我還忘了,我還帶來了一瓶軒主自製的『百花佳釀』,是特地送給你喝的。」說著拍了一下手道:「彩蓮兒,你到我房子裡去把我那瓶好酒拿來。」彩蓮兒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這裡彩家另外三個姐妹侍候著三位公主用餐,金珠獨自享受那一盤「豹胎」,銀珠吃「口蘑鴨子」,甘十九妹卻只找一些清淡的下箸。 須臾,彩蓮兒回未了,拿來了一個白泥封日的瓶子,為各人斟上一盞,一時香氣四溢,整個亭子裡彌漫起一種醉人的醇香,確確乎大異尋常。 甘十九妹知道軒主本身並不嗜飲,所釀制百花佳釀,一年一次,遍覓百花之蜜。去蕪存菁,加入少許異果,用特殊方法加以釀制,一經服用,對於練功人大有裨益,是以,她雖素來不擅飲酒之人,也樂得飲上一盞。 一席酒飯吃到皓月高懸,才盡興而散。說到「盡興」二字,似乎只適用於銀珠,對於那位大公主金珠來說卻是不然,除了對那一盤珍肴感覺興趣以外,別的什麼,都好像並不能提起她的興趣似的。飯後,由彩家四姐妹侍候著,把杯盤撤了下去。 銀珠道:「哦,今天這頓晚飯吃得好舒服!三妹,自從你離開之後,這些日子以來,我天天都在想著你,今天晚上我們可要好好地聊聊。」 甘十九妹道:「我也正有此意。」忽然心裡想到了什麼。轉目看向金珠道:「不知道關於進攻清風堡之事,軒主和大師姐可有什麼指示沒有?」 金珠搖搖頭道:「這件事軒主已有萬全高見,到時候她自然會關照下來,今天晚上不會有什麼事。」 甘十九妹道:「那麼大師姐呢?」 「我嗎?」金珠眼睛緩緩地在她臉上轉動了一下:「我倒是有幾句話想跟你談談。」 甘十九妹一愣。道:「大師姐有話直說無妨。」 「哼!」金珠搖搖頭:「今天罷了,改天我門再說吧。」 說罷緩緩站起,也學著「丹鳳軒主」水紅芍的樣子,把一隻瘦白的手緩緩探出,彩姐兒忙趕上一步伸腕架往。金珠就這般,木乃伊樣的緩緩踱出亭外。 甘十九妹站起來,恭敬地欠身道:「送大師姐。」 「罷了,」說了這麼一聲,她頭也不回的,拖著長長的衣服,老佛爺也似地去了。看著她的背影。銀珠撇了一下嘴角,冷冷一笑。 甘十九妹看出不對,遂向著侍奉在亭內的另外彩家三姐妹揮揮手道:「你們都辛苦了,也該去歇歇啦!」 銀珠道:「對了,你們都下去吧!」 彩蓮兒以次三個姐妹相繼跪安之後,遂即站起來告辭步出亭子。這會兒可就只剩下了甘十九妹與銀珠姐妹兩個。銀珠這才無所忌諱地冷笑一聲道:「有什麼了不起嘛,大家都是同門師姐妹,于嘛偏偏要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樣了,好像就只有她高高在上似的,我就是看不慣這一套,哼,真把人氣死!」 甘十九妹一向與這個二師姐要好,過去在軒裡,二人最談得來,無話不談!聽她這麼說,甘十九妹微微一笑道:「你這又何必生氣,這還不是她的老毛病。」 「老毛病?憑什麼就該這麼作威作福的?啊?我們就是天生的受氣呢?就該看她的臉色?」 銀珠越說越氣,挑著一雙細長的眉毛,那雙剪水瞳子裡交織著一派淩人的盛氣,那副樣子像是隨時一點火就將大發。 甘十九妹輕輕拍了她肩膀一下道:「二姐,算了吧,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何必呢!」 銀珠睜圓了的一雙瞳子緩緩收了一些,無可奈何地歎了一聲道:「其實我還不是只能背後發發牢騷而已,連師父她老人家都吃她這一套,我們姐妹還能怎麼樣?還不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甘十九妹輕歎一聲道:「這話也是,只是軒主為什麼也容忍她這樣呢?」 銀珠挑了一下眉毛,冷冷道:「你還不知道呀!」 甘十九妹道:「知道什麼?」 銀珠道:「師父不是說過嗎,她老人家說只有大師姐生性最純最冷,永遠不會受到外界干擾,是她最忠心不二的入室弟子!」 甘十九妹點頭道:「這個我知道。」說到這裡像是忽然觸發了什麼,緩緩地低下了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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