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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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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走了。」 「還算好!」尹劍平喃喃道:「吳門有德,有子克紹箕裘,總算皇天有眼!」 甘十九妹冷笑一聲,道:「你好像並不十分難過!」 「不錯!」 「為什麼?」 「因為人總是要死的!何況吳老夫人年歲已太老了,又罹患了『風毒怪症』,即使不為你所逼引火自焚,看來也是如同風中之燭,活不了多久了!」 「你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也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姑娘你又何嘗不是?」 甘十九妹微微一笑:「難道你沒有一點遺憾?我是說對於吳母的死,以及草堂被焚!」 「我確是沒有一點遺憾!」 甘十九妹道:「我想你是應該有的。」 尹劍平冷笑道:「舉個例子。」 「你應該知道,」甘十九妹像是很得意地道:「吳家草堂被燒了,換句話說,繪製在四壁的那些曠世奇招異功也同時被忖之一炬了,難道這些對你不可惜?還構不成你最大的遺憾嗎?」 尹劍平搖搖頭:「很不幸,我不得不令你失望!」 「為什麼?」 「因為那草堂秘功,早已在前一晚,經我苦力參透,包括其中的每一個細節,都己深深地計憶在我的腦於裡,我想儘管歲月無情,這些記憶也不會在我腦子裡消逝分毫,我統統都記下來了。」 這一下該甘十九妹吃驚了,足足有老半天的時間,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忽然,她手握劍把,道:「依劍平,拔劍吧!」 尹劍平道:「你和我一拼?不錯!這倒是時候!」 甘十九妹冷笑道:「我想現在殺了你,應該是最聰明的辦法,那還要說,乘著你還沒有把這些武功消化以前,殺了你,豈不是最聰明的辦法?」 尹劍平冷冷地道:「果然是個好辦法,但是卻也不一定能稱得上是最聰明。」 「哼,」甘十九妹那雙眼睛異常的亮:「依劍平,你是一隻刁頑的鷹。」 「你呢!」尹劍平反唇相譏地道:「你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廢話少說,」甘十九妹道:「我要問你的是,為什麼現在殺了你不是最好的時候,什麼時候才算是最佳的時候?」 「上次在福壽客棧,那一次你不該放了我,那一次才是最佳時候!」微微一頓,他冷笑道:「當然對我來說也是一樣,那一次我也不該放了你!」 「過去的還談幹什麼?」 甘十九妹緊緊地握著胸前的劍把。一股冷森森的劍氣直溢了過來。就在這一刹那,尹劍平的手也握在了玉龍劍的劍把上,同樣地透出了一股劍氣!然而在功力上,兩種劍氣,顯然有很大的區別。就在這兩種迥然不同的劍氣接觸之下,尹劍平立刻覺出了難以抵擋的趨勢! 他心裡當然有數,論功力,他根本還不足以與甘十九妹相抗衡,若論武術技藝,由於他新自草堂圖案中悟出了許多新招,卻足可與她一分雌雄。甚至於很有可能勝她的機會。所以,他眼前雖然在劍氣功力上,明顯地顯示出不敵對方,但是他卻仍能保持鎮定,表面上看起來,他絲毫也不顯得驚慌。 甘十九妹微微一笑:「依劍平,你還有自信與我一拼嗎?」言下之情,很簡單地是在告訴對方說: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還敢與我一拼? 尹劍平冷靜地道:「我不否認,你的功力比起我是強得多了,只是,真正動起手來,功力只能發揮一半的威力!」 「另一半是什麼?」 「是技巧,劍技,動作!還有冷靜的頭腦以及瞻前顧後的智慧分配!」 甘十九妹不得不承認尹劍平所說的確是實話,當下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道:「還有一點最重要的你沒有說。」 「請姑娘賜告其詳!」 甘十九妹徐徐地道:「那是靈性!」 「靈性!」尹劍平點點頭,衷心地佩服道:「姑娘說得不錯,事實確是如此!」 「哼!談到靈性,我想普天之下,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勝過家師了!」 尹劍平一驚:「你是說令師『丹鳳』水紅芍?」 甘十九妹徐徐點了一下頭:「你對我的出身一切,倒是摸得很清楚!事實確是如此,家師水紅芍的武功招式,全憑她老人家靈性的化解,所以我推舉她老人家為當今武林第一,應該不為過之!」 「哼!那可不見得。」 「不見得?」甘十九妹訝異道:「還能有誰?」 「當然有許多人,也許這個人較令師更要高出許多!」 「這個人是誰?」 「當然有人!」 「這個人是誰?」 「姑娘你真健忘!」尹劍平冷冷地道:「其實這個人姑娘也曾見過。」 甘十九妹想了想,忽有所悟道:「哦,你是指……」 「吳老夫人!」 甘十九妹眸光顯然黯淡了一下,她沒有出聲! 尹劍平冷冷地道:「令師到底何許人也,在下不曾見過,不能猝下定語,不過吳老夫人,卻與在下曾有接觸,以在下之淺薄見識,認為她老人家當得上當今天下一個奇人!她老人家的靈性創造,以我推想,應該稱得上是前無古人的!」 甘十九妹終於點點頭道:「要不是你提到她,我幾乎還忘記了這個人,不錯,這個吳老夫人,確是具有一個特殊的靈性,實在高明之至!」 「那麼姑娘,你以為較之令師如何?」 「這個……」 甘十九妹稍一猶豫,遂又道:「家師水紅芍與我相處多年,我當然深知她老人家的一切,可是,談到那位吳老夫人,我對她認識得還旱不夠清楚,不過……有一點你倒是沒有誇大的,這個吳老太太確是一個奇怪的人!」 「不但是個奇怪的人,她還是個慈祥而且深有作為,有忍性毅力的奇女子!」 甘十九妹點點頭:「也許你的讚譽並不過之,事實上她予我的觀感確是如此。」 「可是,你卻將她殺了!」 「你,」甘十九妹一驚,道:「你怎麼知道?」 「在下何許人也,哼!」尹劍平冷冷地道:「即以近數月而論,姑娘的一舉一動,對我來說,無不了若指掌,這件事,我當然也不例外。」 「她不是我殺的!我剛才已經告訴過你了!」 「可是我仍然認為她是你殺的!」 甘十九妹輕歎一聲,道:「好吧,就算我殺的!嗤!」她輕輕一笑:「我已殺了許多人,其實又何在乎多此一人!」 「這個人卻與別的人不大一樣。」 說到這裡,他語音含悲,眸子裡幾乎滾出了淚水。 甘十九妹呆了一呆:「你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 「只因未到傷心時!是不是?」甘十九妹淒慘地笑著說:「老實說,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可是我們處於彼此不同的立場,所以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敵對下去。」 尹劍平點點頭,欣然接受了她的話,沒有說下去。 甘十九妹看看天,說道:「今夜,實在太淒涼了!」 「為什麼?」 「那是因為你我……唉!」她輕歎一聲:「在此明月下,今夜你我就將要分一生死!」 「不錯,今宵月下劍……」他冷冷清清地說著,含蓄著幾許未盡的悽愴! 甘十九妹一雙妙目睬著他! 她輕輕歎了一聲:「唉!你們實在……太像了!」 「什麼太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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