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甘十九妹 | 上頁 下頁
一四一


  一時之間燈光火把渲染一片,數百人刀劍兵刃出鞘,喊殺聲聲震天地,看上去確是氣勢驚人!

  甘十九妹出手拔了頭籌,眼看著大軍登陸,她一時倒可穩押後陣,不必親自出手,把眼前攻敵的責任交給了「黃面太歲」花二郎,她卻從容步入了手下抬來的小轎之中。那使在眼前這般衝殺陷陣的情況之下,她依然保持著原有的雍容華貴和從容不迫!

  小轎翠簾輕卷,抬轎的轎夫,依然是過去的兩人,紅衣人阮行單手持著一盞紅紙燈籠走在轎後押陣,向前邁進。

  阮行眼看著這番勝利,不禁笑遂顏開地向著轎裡甘十九妹道:「姑娘可真有一手,銀心殿看來是保不住了吧!」

  甘十九妹輕輕搖了一下頭道:「你也不要把事情看得這麼簡單,敵人說不定還有什麼花招。」

  說話之間,花二郎為首的百十名先頭健者,已攻破了敵人第二道防線。

  銀心殿方面,想像已經感覺到敵人的威脅嚴重,自己方面臨到覆亡命運,是以各人拼死應戰,雙方二度交接,遂即展開了較前一次更猛烈的拼殺!

  這一次由甘十九妹這面人數占了優勢,再加上乘勝進擊,士氣大盛!是以雙方在交戰不及一盞茶之久,遂即己分了勝負!

  花二郎,莫三畏,孔翔這幾名厲害殺客,無不振奮有加,敵方兵敗如山倒,被殺得丟盔棄甲,屍橫遍地,很快地敗逃撤離。

  於是,甘十九妹這方面乃佔領了銀心殿半池江山,奪下了頗具氣派的「分水廳」,與銀心殿前後對峙,形成一個新的局面。

  甘十九妹立刻頒下命令,暫時按兵不動。於是,分水廳,銀心殿就成了雙方對峙的大本營。妙的是這兩處大廳之間僅有一道長廊銜接,只須順廊踏過,即可一鼓作氣拿下了銀心殿而佔領全域,甘十九妹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叫了暫停,不免令人大存不解而莫測高深了。

  分水廳。甘十九妹高踞首座,花二郎以次九人左右相陪,其他數百人席地以坐,占了滿滿一廳!甘十九妹一隻手由面前幾上,輕輕端起了一個青瓷蓋碗來,裡面大半碗茶水尚還留有餘溫。揭開了碗蓋,她留意的看了一下碗中茶,遂即將茶碗放下,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含蓄著淺淺的笑意。

  阮行躬身請示道:「姑娘發現了什麼?」

  甘十九妹道:「我剛才由這碗茶的溫度已經斷出敵人的狼狽逃竄。這碗茶,顯然就是對方那個高人留下來的,他已經看到了我們進攻神速而亂了心,這一仗,我有絕對信心,我們打贏了!」

  阮行喃喃道:「姑娘何以看出這人亂了心?」

  「這還不簡單嗎?」她侃侃地道:「你看這只青瓷蓋碗,乃是何等名貴珍細之物,必系他隨身心愛之物,我方才又略查了一下碗中茶,水,無不甚是上選,足證這個人是個斯文養性之人,在兩陣交鋒之間,他猶能從容品茗,講究如故,可見他平昔養性之深,然而一旦敗逃,竟然連這心愛之物也忘了攜走,又足見其退倉促,兵法有謂『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很顯然的,在心理上,我們已經戰勝了他。」

  阮行在旁不解地說:「既然如此,姑娘又為什麼不乘機作勢,一鼓作氣地拿下對方的銀心殿,把這些人徹底消滅乾淨?」

  「所以你就又不懂了!」甘十九妹冷冷地道:「敵人所以膽敢逃入銀心殿,當然是有恃無恐,你且看周圍,」一邊說,她站起身未,手指向窗外那條長廊道:「分水廳與銀心殿僅一廊之隔,其間並無明顯之據守,這就顯示出其間大有名堂,我們好不容易佔領了這個據點,一擊不勝,可就後退無門了。」

  「黃面太歲」花二郎聽她這麼一說,心內大是欽佩,當下頻頻點頭道:「姑娘卓見,屬下欽佩之至,如屬下之淺薄見識,亦認為如此,屬下不才曾習過『六合奇門遁影』之術,以之打量眼前這條長廊頗覺有些名堂,只是見識淺薄,竟然看不出什麼名堂。」

  甘十九妹向著他微微點頭笑道:「花兄這麼一說,雖不中,也相去不遠,足見高明!」

  花二郎躬身道:「姑娘誇獎!」

  甘十九妹道:「這奇門遁影之術是最深奧不測,虛虛實實,變幻不一,只是先天上卻有一個顯著的弱點,你可知道?」花二郎怔了一下,搖搖頭表示不知。

  甘十九妹說道:「那是,只能守,而不能攻。」

  「哦,」花二郎恍然大悟,點點頭,說道:「姑娘這話,說得誠然是有所見地了!果然不錯。」

  「所以,敵人如果真的以此術佈施,也就證明了他們內部實力的空虛。」微微一頓,她才又接道:「話雖如此,要想看透這種遁影之術的奧妙,卻是大非易事!」

  說話之間,就見那長廊一端,也就是銀心殿那邊亮起了兩盞明燈。即見一雙銀衣童子,各手持著一支火把,遠遠地行走過去。甘十九妹立時目光注視過去,不再說話。

  卻見那兩個銀衣少年,每走幾步,遂即用一枝松油火把,將懸在兩廊間的燈籠點燃。那條長廊少說也有百十丈遠近,這一溜子燈點燃下來,須時甚久,二少年卻是不慌不忙慢慢行來。

  看到這裡,阮行忍不住道:「這是在弄什麼名堂?」

  甘十九妹向一邊的花二郎道:「花兄你可注意到了?」

  花二郎臉色一紅道:「姑娘明示!」

  甘十九妹道:「你看左面那人點的燈乃是順序而下,右面那人所點卻是間隔而前,你注意到了嗎?」這麼一說,自然各人都看清楚了。

  原來是黑黝黝的一條長廊,忽然經過兩串明燈點綴其間,頓時現出了綺麗的一番異彩,妙在左面那行燈光一經點著,卻是婉轉如龍,右邊那一條卻是直伸而下,一曲一直看來饒富趣味。

  自然這其間絕非事實的表面所顯示的那麼單純,有心者如甘十九妹目睹之下,頓時有點領悟,而阮行與花二郎諸人,卻宛如置身十裡霧中,簡直莫測高深!

  花二郎不明白地道:「以姑娘所見,這又是什麼意思?」

  甘十九妹那雙澄波眸子,一直注意地盯視著對面,忽然冷笑道:「敵人這一手不過是警告我們不得輕舉妄動,暗示他這長廊內布有殺著,是『左弓如龍盤雲霧,右箭穿心最難防』!哼!敵陣之中的這個人,居然明顯地跟我叫起了字型大小,我倒是想要會他一會了!」

  說話之間,那兩個手持火把點燈的人,已把長廊內的兩列燈光,相繼點起,同時轉身步回。

  甘十九妹向阮行一點頭,道:「你綴下去!」

  阮行應了一聲是,剛想躍身而出,忽然卻又似有所顧忌地回過身子來。

  甘十九妹道:「你大可放寬了心,我方才說過了,這一陣是個虛陣,你只要按我傳授你的『五五進身』之術前進,到不能前進時為止,再行原路轉回。」

  阮行躬身應道:「是!」

  當下身形伸縮之間,快如脫弦之箭,颼一聲,已躍向窗外,身形再躬,疾若飛鳥般地已撲向長廊一端。是時那雙銀衣人仍在前面不慌不忙地徐徐前進,阮行存心想在主人甘十九妹面前賣弄一下,是以足下一經踏上長廊,即遵照甘十九妹指示,以五五之數向前踏進。果然,不消一刻,已遁進前二人身側。一雙銀衣少年,頓時面現驚惶,突地站住腳步,回過身來。

  阮行獰笑一聲道:「不知死活的兩個娃娃,看你家二爺擒你們下來。」話聲一落,突地飛身躍起,直向二少年身後撲去。

  站在大廳內的甘十九妹看到這裡,輕歎一聲道:「糟了!」

  花二郎不解道:「怎麼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