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甘十九妹 | 上頁 下頁 |
一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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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再加了兩盞燈,淒慘的燈光之下,映照著那兩張死人的臉,看上去令人不勝寒栗,鮮紅的血,經過凝固之後,尤其令人自心眼兒裡噁心。 甘十九妹一聲不響地坐在那裡。她已經很仔細地看過屍首了。 「黃面太歲」花二郎以及阮行等一干人,無不面色陰沉地站在一旁,大般上雖站滿了人,卻是沒有一個出聲說話,氣氛至為陰沉。 過了一會兒,甘十九妹才點了一下頭道:「阮頭兒,你把馬當家的與這位徐師父的屍體拾下去,小心護著,等到我們攻下了銀心殿以後,再從厚發葬。」 阮行應了一聲是,吩咐道:「抬下去。」各人小心翼翼地把兩人屍體抬到了後面,另外有人開始用湖水洗刷著船板。 情況似乎很不妙,甘十九妹所率領的這個精銳部隊,還沒有大規模登上敵人陣腳之前,先已屢遭挫敗。金刀盟與蒙城九醜精銳全部喪失,就這兩個組織來說,已等於全部瓦解。以甘十九妹所向披靡的過往輝煌戰績來說,這一個打擊對她可以說實在是太大了,然而出人意料的,她卻並不如想像中的震怒,反倒是出奇的冷靜。 大家心裡都充滿了怒火,只是見她這般冷靜沉著,誰也不敢貿然出聲。 甘十九妹面罩輕紗,那露出紗罩之外的一雙眸子,凝視著一個固定之處,似乎正自運用心神在分析著什麼事。 終於她把這件事想通了。 「以我的判斷,」她緩緩地說:「殺害馬當家的人,不像是銀心殿裡面的人所為,是另外有人。」 「另外有人?」阮行愕了一下道:「還能有什麼另外的敵人?」 甘十九妹冷笑道:「其實這個人很可能一直都在盯著我們,根本沒有離開過。」 花二郎跨前一步,喃喃地道:「姑娘說的是誰?」 「你也許不認識,但是我卻對他越來越熟。」甘十九妹那雙澄波眸子向阮行一掃道:「你也應該對他認識得很清楚,哼!他可真是陰魂不散,一步也不肯放過我們,看來我們勢將又要見面了。」 阮行忽然怔了一下,道:「哦,姑娘莫非說的是那個依……依劍平?」 甘十九妹點了下頭:「除了他還有誰?」 花二郎道:「依劍平是什麼人?」 甘十九妹喃喃說道:「哼,是岳陽門的一個殘餘弟子,漏網之魚。」 花二郎甚為奇怪地道:「僅僅是一個殘餘弟子?」 「不錯,」甘十九妹語音冷冷地道:「是一個身手傑出,胸羅萬機,智勇兼具的了不起的人。」 花二郎聽甘十九妹這麼說,嘴裡不禁重複地念著「依劍平」這三個字,深信這個名字對他是完全陌生的。他雖然不識「依劍平」何許人也,但是既然出自甘十九妹之口的衷心讚揚,必然是一個非常傑出的人了。 紅衣人阮行奇怪地說道:「姑娘怎麼斷定是這個依劍平幹的?」 甘十九妹冷冷地笑了笑:「阮行,看起來,你對什麼事都不甚關心,你有否注意到方才的兩個人是怎麼死的嗎?」 「卑職注意到了。」阮行立刻接下去說道:「馬老大的脖頸折斷,徐大勇是前胸負傷而斃命!」 「這就對了,」甘十九妹緩緩地道:「馬當家的脖子是怎麼斷的?」 「這個……」阮行微微發怔:「可能是摔斷的!」 「不是摔斷的,是被人活生生地用手腕之力擰斷的!」 這麼一說,非但阮行吃驚,就連花二郎以及聆聽此話的其他各人,全都怔住了! 「這不太可能吧,」說話的是花二郎,他以十分懷疑的口吻道:「據我所知,馬老大練過『鐵頭』功,頭頸之間功力甚是了得,什麼人能夠出手,把他頸骨擰斷,這……」 甘十九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就有這種功力,可以輕而易舉地擰斷馬當家的頭頸。」 花二郎窘笑道:「姑娘當然是例外,我是說除了姑娘以外,只怕是有這等功夫的人就不多了。」 甘十九妹冷冷地道:「那個依劍平就有這種功力!」 花二郎怔了一下,說道:「什麼功力這麼厲害?」 甘十九妹語音肯定地道:「據我所知,當今武林中起碼有兩種功力有此威力,一種是我們丹鳳軒『五指燈』,另外一種是雙鶴堂的『金剛鐵腕,。」 「金剛鐵腕?」花二郎訝然道:「這種功力屬下也聽說過,莫非這個依劍平竟然擅施這門功夫?」 「不錯。」甘十九妹那雙美麗的眼睛,忽然眯成了一道縫:「那個姓依的,顯然學兼數家之長,以我過去曾經一度與他交過手的經驗而論,他如果堅持與我為敵,就將會是我們的一個勁敵。」 說到這裡,她忽然沉悶了下來,變得心事重重,其實令她頭痛的又何止那個依劍平?她不禁又想到了另一個人,姓「尹」的。 對她來說,住在碧荷莊的那個叫「尹心」的人,毋寧說較諸那個依劍平更令自己難以捉摸。一想到那個尹心,她的心著實有些亂了。 不可否認,這個尹心的出現,有大多的懸疑之處費人思索,雖然她曾經懷疑過「尹心」 與「依劍平」他們之間的相同性,但是到底缺少真實的證據,再者對於尹心這個人,她更有內心難以平衡的因素。 無論是人或是事,如果一經摻入了私人的感情作祟,必然會失去明智,即使不曾失去,也必有另一面的顧慮與困擾。她就是在這種心情下,一再地打消了對尹心這個神秘人物的分析與捕捉,即使有這個空閒,她亦情願與對方享受一些感情上的溫馨。那是一項不為外人所知,而確是在內心感情方面深深困惑著她的弱點! 對於這個姓「尹」的,似乎在她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這個「弱點」!她確實十分喜歡他,喜歡看他那張有個性,正直,英俊的臉……喜歡聽他那種富有磁性的聲音。尤其是經過那一夜的糾纏之後,使她更認清了他的守正不阿,說得淺顯明白一點,這個姓尹的,正是她理想中的戀人。 那一夜之後,她對他毋寧說是已經傾了芳心。以她的固執性情和倔強,除了這個尹心之外,她已不可能再醉心第二人,尹心這個人已經根深蒂固地種植在她心裡,舍此再無所圖。 有了這層感情的障礙,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對於尹心其人一種心理的慫勇與寬恕。這也就是她何以會對那個尹心一再失察的主要原因。即使現在,她甚至於也沒有懷疑到他,只是把這些罪歸咎於那個強敵「依劍平」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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