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甘十九妹 | 上頁 下頁 |
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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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鐘秀道:「你們不必爭執,我看還是由小兒與蔡香主,同著尹賢侄走一趟為妥,銀心殿那邊,事情很多,秦香主還要偏勞,不能分身。」 說罷,目注左明月又道:「左先生意下如何?」 左明月卻轉看向尹劍平道:「尹少俠的意思?」 尹劍平自一見樊銀江,即知道這個年輕人身懷絕技,有他同行,自是一條得力膀臂!然而,這一次行動,旨在打探甘十九妹一行動向虛實,並非出擊,人多了反而累贅。只是樊氏父子俱是一個脾氣,如果明裡見拒,對方必然誤會自己看他不起,反倒不妙! 當下只得勉強地點頭道:「有樊兄與蔡香主陪同,自是再好不過,但是有一點,在下卻不得不說。」 樊銀江一笑道:「你不要客氣,今後我們更是一家人,有什麼你只管直說就是。」 尹劍平道:「誠如方才秦香主所說,甘十九妹的毒術極是厲害,防不勝防,在下困承敝門冼長老臨終時贈有一塊辟毒玉玦,可以無虞進出,銀江兄與蔡師父上來不知,可就難免受害,所以我三人儘管同行,一旦需要貼身探索時,應該由在下獨自前往為宜。」 樊銀江一笑道:「你也許不知道,我們樊家練有特殊的閉息之術,一經運行,可以長時閉住呼吸,任他毒性再烈,只怕也莫内我何,倒是蔡香主要多留些意,不過事先如有警覺,暫閉一時呼息,也並非什麼難事。」 尹劍平見他如此自負,也不便落他面子,遂即不再多說。 倒是那位左先生識得厲害,當下遂道:「話雖如此,少主與蔡香主仍要小心防範的是,尹少俠到底是過來人,凡事多向他討教,應無差錯。」 樊銀江點頭道:「大叔不必關照,我都知道,我看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吧。」 左明月道:「不必急於一時,尹少俠才來,也該歇息一下。」轉向樊鐘秀道:「東翁之意如何?」 樊鐘秀點頭道:「不錯,白天外出,頗力招搖,我看你們今夜再去吧,一切就多偏勞尹賢侄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於是,當夜,尹劍平、樊銀江、蔡極三人經過了一番分析之後,遂即謹慎上道。下冊 徐徐的清風,帶來淡淡的一陣荷葉香氣。 「碧荷莊」這所講究的客棧,即因為有了這間占地頗大的荷池而得名。 荷花池子居中而設,中有「池心亭」。該亭分別由四道曲折迂回的朱紅小橋,銜接著東棧的四個跨院。每一個跨院之內,都有十來間清雅精緻的客房。客房分由一扇月亮洞門,與正中池心亭暗通款曲。於是,你有幸居住於此,只消將臨池一面的落地紗簾拉開來。即能享受到碧綠碧綠的一池春光和沁人心脾的一陣陣的鬱鬱清芬! 尹劍平、樊銀江,搖身一變,居然都成了風流惆儻的遊客! 現在,他們正自憑窗而坐,享受著大好的湖上春色! 然而,他們畢竟並非是真正的閒遊遊客,亦無心於眼前的荷池春色。吸住他們目光的,卻是座落于池心的那座池心小築:池心亭。 雖然稱呼上說是亭子,而事實上,卻較一般的亭子要大得多,朱紅的欄杆,雕花的格扇,碧瓦飛簷,畫屏彩壁,好漂亮的一座湖上建築! 這裡除供應客人賞荷小坐,亦兼理大宴小酌。四方形的亭面,擺著十數張紅木大理石的八仙桌,每一張座椅上,都鋪著紅的鬆軟坐墊。 碧荷莊的客人,無論你是大宴小酌,或是小坐品茗,只要你走進這座池心小築,必定會使你流連忘返,間或一杯在手,便當不醉不休了。 碧荷莊之所以名噪淮上,土林見重,一方面由於它建築得玲瓏別致,富麗堂皇,另一方面卻因為它的主人是個十足的風雅之人。 此人姓趙官印三省,早年進士出身,為官京師,幹過一任戶部員外郎,因為仕途不甚得意,兼以宦囊多金,乃攜其小妾辭官歸返故里鄉梓,在這「靈碧」縣境,開建了這座極盡華麗雅致為能事的客棧,一切食寢享用俱是第一流的。果然人傑地靈,憑其特殊關係,不及一年已聲名大噪,成為皖北境內首屈一指最叫字型大小的客莊。 當然,能夠來到這所碧荷莊為客的,絕非是一般尋常人士。 第一,你必須囊中多金,否則無足以支付闊綽開支。第二,你必須衣冠楚楚,如能附庸風雅者更為歡迎。至於喜歡惹事生非,動輒拿刀動劍的江湖武林人物,皆非歡迎之列。 尹劍平、樊銀江風度翩翩,舉止高雅。蔡香主衣著華麗,尤其神似一飽學騷客,自在歡迎之列。他們進門的第一天,蔡香主即賞下了二十兩的一錠彩銀,博得了店家的十分青睞! 給予他們特殊的照顧與方便。 今天是第二天,他們似乎已經知道了許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尤其是此刻,當那個紅衣紅帽的怪樣人物,出現在池心小築的一刹,就更證明了他們所得到的消息十分正確了。四道犀利的目光注視之下,亭子裡的紅衣人己無所遁形。事實上如果他真想隱蔽行藏,也就不會明目張膽地出現於此。他當然是有恃無恐。 除了紅衣人獨佔一席之外,亭子裡稀稀落落地只得三五個散客。 紅衣人那張白皙的瘦臉,活死人般地搭拉著,大自天也顯得那麼無精打采,面對著一池碧荷,翦翦春光,竟然連轉動一下眸子也是懶得,一雙吊客眉,在殘陽裡泛著黃白的光澤。 這等怪模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裡,都能給人十分驚異的感覺。然而,隔池注視著他的那兩雙皎皎目光,卻顯示著那股強烈的敵意。 「尹兄,你確定是他嗎?」樊銀江的聲音裡充滿了冷峻,懷疑地說:「他真的是那個甘十九妹的紅衣跟班嗎?」 「不錯。」尹劍平黯然地點了一下頭。 對方那張臉,以及這般特殊的裝扮,即使化成了鬼,燒成了灰他也是忘不了。 樊銀江冷冷地笑了一聲,緩緩地道:「很好,這一次我們總算是來對了地方,只是,為什麼不見那個甘十九妹的蹤影?」 尹劍平目光注視亭子,冷冷道:「她是不會輕易現身的,但是看了她的這個跟班兒,也就幾乎等於嗅見了她的味道,她已經萬難掩飾行蹤。」 樊銀江興奮地道:「這麼說,你以為甘十九妹也住在這碧荷莊?」 「我的確是這麼懷疑。」尹劍平頓了一下接道:「不過,詳情是否如此,卻有待蔡香主返回之後才能確定!」 「哦!」樊銀江恍然地道:「原來是你打發蔡香主出去的,怪不得我半天都沒有看見他的人,我以為他到哪裡去了。」 尹劍平道:「蔡香主老成持重,人又很機智,他與店家又相處得甚好,由他出面詢問探聽,一定比我們有所見地。」 樊銀江點點頭,站起來道:「走,我們到外面亭子裡坐坐,就近觀察一下那個紅衣跟班,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尹劍平微微一笑道:「銀江兄不必急於一時,等一下蔡香主回來之後,確定了對方行藏之後,再出去也不遲,請少安毋躁。」 樊銀江不耐地坐下來道:「這個紅衣跟班叫什麼名字?武功如何?」 「他叫阮行!」尹劍平道:「你不要小看了他是一個跟班,卻具有一流身手!」 樊銀江嘴角略現不屑,輕輕地拉出了一條笑紋:「只從外表上看,實在令人難以相信,如有機會,我倒見識一下,看看他能有什麼驚人的功夫。」 尹劍平道:「自然他絕非銀江兄你的對手,不過我等此來,行藏務要謹慎,以免打草驚蛇,萬一驚動了甘十九妹那個姑娘,可就麻煩得很。」 樊銀江點點頭道:「尹兄放心就是,我絕不主動惹事就是,只是若要犯在兄弟手上,哼!那可就只怪他的八字排錯了地方。」 尹劍平心中一驚,這才知他原來較其父更要自負,固然他一身武功確是了得,只是大敵當前,最忌鋒芒顯露,心中好不為他擔憂。 說話之間,即見「飛流星」蔡極由外面走進來。 他原來就身材矮小枯瘦,穿上一襲肥大的寬鬆袍褂,更顯得瘦弱之極,加上頭頂的瓜皮小帽,十足的一副老學窮,騷人模樣! 尹劍平忙站起來道:「蔡香主辛苦了,快請坐下。」 蔡極回頭看了一眼,掩上了房門,湊身過來坐下。 樊銀江忍不住問道:「你探聽到了些什麼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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